石木屋用材一般,但建築佈局的構思卻很巧妙,給人一種難以挑剔出瑕疵的美感,屋內亮著燈火,外頭一圈籬笆上也掛著小巧的燈籠,散發著溫柔幽暗的光芒,驅散了一些濃霧的黑暗,大體看起來像一個農家院。
上官盈收拾了一下自己狼狽的儀容,扔掉火摺子,撫平衣飾上的不妥,又拿手帕擦乾淨了手指,打起精神,姿態端莊,這才一步步靠近詭異出現的小院子。
院門沒有鎖,亮著燈火的正屋門也沒有鎖,她一路暢通無阻進入了別人的領地。
正屋內簡單素雅,乾淨整潔,空間寬敞到有些空曠,一個規格之大堪比軟榻的太師椅上,睡著一個體魄可觀的人,起伏不斷的呼嚕聲震天響,一張白色的毛絨毯從頭頂蓋到腳底,碩大渾圓的身形尤為突出,像一個即將要被吹爆了的大氣球。
上官盈隔著一段距離在那人面前站定,神色間帶著幾分尊敬,鄭重其事開口,“非衣尊者。”
她已經拔高了聲音,但竟然還是沒有非衣尊者的呼嚕聲響。
上官盈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顧儀態,扯著嗓子又叫了幾次,在太師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人依舊忘我。
她沒時間空等下去,於是在屋內掃視一遍,發現一壺涼透的茶,沒有多想,提過來,便往蓋著毯子的某人身上澆去。
這招果然奏效,呼嚕聲戛然而止,然後很快,太師椅上的人動了動,一把扯開又長又厚又溼了的絨毯,猛然坐起來,睡眼惺忪,完全睜不開,但嗓門卻比呼嚕聲還洪亮,“哪個小兔崽子敢在老子身上撒尿?”
上官盈眼中闖入非衣尊者的那張臉,嚇了一跳,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完全沒聽清楚他吼出來的話。
她之所以花容失色,臉色有一點蒼白,是因為——暴露了面容的非衣尊者完全像個豬妖。
體態就不說了,肥大渾圓,豬的標配。
更為傳神的是他那張臉,人的五官一個不缺,但形狀、神態,跟豬有八九分相似。
他再說幾句人話出來,可不就像是豬成了精?
上官盈無論見多少次他的臉,都會被嚇到。
非衣尊者這時清醒過來,黑豆般的小眼睛眯起,盯住了上官盈,熱情如火地笑起來,“原來是盈妹子深夜登門,失敬了,快坐。”
他說著,開始緩慢又艱難地移動自己的身體,試圖從太師椅上下來。
上官盈頓感辣眼睛,甚至有幾分想吐的感覺,她不動聲色移開目光,無意在此長待,更不想坐,於是開門見山道,“本夫人想請尊者出手對付一個人。”
非衣尊者還在專注地挪動自己肥肉過多的身軀,明明鼻孔都在用力,但卻收效甚微,已經急得一腦門汗,聽到上官盈的話,脫口而出一句,“哦……不就是叢葉暴君、那個沒人性的紅眼怪物嗎?你已經與本尊者商議好了,在山神祭那日動手……你忘了?”
上官盈眼底閃過嘲諷之色,還真是豬,腦子經常不好使,但一身本事卻是獨步天下……她忍。
“沒忘!本夫人指的是別人——她是暴君的女人!”
非衣尊者恍然大悟,點點頭,慢吞吞開口,“原來如此。”
他話音頓了一下,還在跟從太師椅上下來做鬥爭,少頃,也不問別的,痛快答應下來,“行!小事一樁!什麼時候?要折磨到什麼程度?”
上官盈眼角眉梢爬上喜色,心底的惡念蠢蠢欲動,張口跟非衣尊者細緻地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