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殺聞言,頭也沒抬,兀自忙著手上的活計,對待大瓶小罐的態度比祭祖上香都莊重,小心翼翼地往箱子裡合適的格檔裡移動。
淡聲道了一句,語氣平平,“我被人虜來的,快救我走。”
墨書噴笑了一聲,幾大步靠近他,蹲下,伸手就要擺弄他那些東西,青殺冰冷的目光倏而移過去,盯在他手背上,如有實質,似乎能戳個洞出來!
墨書無動於衷,手臂頓了下後,繼續伸向一個通體紫紅色的小柳葉瓶,就是要碰!
青殺面無表情,冷意如刀,硬邦邦開口,“我記得你的第一次還在?可蘇玦沒有了,但你們兄弟情深,肯定願意共患難,我成全你!”
墨書一聽,像遇見了洪水猛獸一般,‘嗖’地把手縮了回來!
青殺頂著一張木雕似的臉,拖長了聲音,放肆感慨,帶著濃濃的諷刺和鄙夷,“第一次真在啊!沒一點男人的樣子,竟然不敢睡女人,慫。”
墨書陰惻惻地笑,亦學著他的口味感慨,“哦——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蘇玦以及……陛下的啊!想法真新鮮,我這就修書一封給陛下,讓陛下也開開眼界!”
墨書格外咬重了‘陛下’二字。
青殺絲毫不慌,應對起來遊刃有餘,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主動將紫紅色的小瓶子塞到墨書手中,語速飛快,好似生怕慢了一小下,墨書就去給遲聿遞訊息告他的狀!
“往裡走,繞過四扇屏,來到床榻前,撩開紗帳,掀開薄被,你就能看見一個只穿裡衣睡得正沉的美男子。”
墨書眼神裡露出嫌棄之意,將手中瓶子一拋,扔到他懷裡,“直接說蘇玦在床上,不更清楚明白?誰讓你描述這麼細緻了!你是茶樓裡的說書先生!?”
說罷,站起身,風一般閃了進去。
青殺對墨書的話充耳不聞,將懷裡的瓶子穩穩拿在手中,仔細擦了擦,末了,又親了一下,像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他將這一個放回箱中原位,陸陸續續又將地上的其他瓶罐一一歸位,裡面裝著的全是世間罕有的毒藥、解藥、甚至靈丹妙藥。
……
墨書照青殺所言走了進去,發現裡面竟一片昏暗,所有能透過光亮的地方,都掛起了厚重的幕簾。
他心下有些微妙,猜著蘇玦或許被無隱下了猛藥,在床上忙活了一夜,天亮這才有機會停下休息!
墨書念及此,既覺好笑又覺蘇玦可憐,若單純只是他跟女子春風一度,自己還能幸災樂禍,損他幾句,但若是傷了身體……
墨書目光沉了沉,還真有點擔憂。
他步伐加快,很快走到床邊,卻驚訝地發現,上面只有床褥、薄被、枕頭,沒有人!
青殺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箱子背在了身後,活像個到山裡採藥的散醫,正好也走了過來,跟迴轉身冷臉瞪他的墨書對上眼,視線往床上瞄了一眼,意外道,“人呢?侍衛沒進來搬運屍體之前,他還在床上,這一會兒的功夫,怎麼憑空消失了?”
墨書見他神情不似作假,收了針對他的凌厲寒氣。
青殺問道,“蘇玦房中有密室?”
墨書沒好氣回,“就算有,這種私人的存在,蘇玦為什麼會告訴我?”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在房中轉悠起來,企圖尋找到房中機關。
蘇玦的室內寬闊,比一般的殿中格局都大,但到底地方有限,墨書和青殺沒用多大功夫便轉了個遍,也成功地找到了一處暗門機關。
這是青殺發現的,他志得意滿,正要跳下去,背後的箱子忽然被人一把扯住,墨書的聲音緊接響起,“你等等,外頭有一個長得很美的女人,跟你一樣是冰冷氣質,你們一定一見如故!我若長時間不出去,她會鬧,為了蘇玦的院子還能健在,你去應付!”
青殺語氣冷冷,“你當我總待在地下暗宮長期不出,就訊息閉塞嗎?你描述的女人是言妃娘娘身邊的言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就會得罪娘娘!憑什麼我要替你去處理這麼危險的事?”
墨書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陛下……”
青殺還是不慌,但毫不遲疑認慫,“好,你說什麼是什麼!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蘇玦的身體虧損很大,我要交待他日後如何服藥、養護,而且……他明顯亂跑了,誰知他是不是在為發洩心中鬱悶折騰自己?萬一你下去後看到的是重傷昏迷的他,你能頂用?肯定還是要找我!”
墨書皺眉,鬆開了扒住他背後箱子的手,“虧損?”
“昨夜無隱找蘇玦喝酒,不知用了什麼方式下毒,還貼心準備了女人,就是你進門時看到的那具屍體……無隱所下之毒,我聞所未聞,但經取樣,細緻研究後,發現與紅塵山莊的密術一脈相承,用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一個時辰前調製出解藥,否則,他還要再發狂兩日兩夜!但就這幾個時辰,毒性已經造成了他的身體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