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接過流思遞過來的帷帽,最後看了一眼遲聿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端正戴好,翻身上馬,與流思一同返回城中。
高高的城門樓上,一道月白的清瘦身影隱在灰牆青瓦中,墨髮飛揚,雪膚玉顏,清雅無雙的氣質,和煦深厚,神色間染著朗朗笑意,戴著薄黑手套的手中,把玩著一把金絲楠木扇。
慕子今眺望著遲聿一行人漸行漸遠的黑影,遺世獨立,衣袂翻飛,看似明晰一片的眼底,是猶如深淵的暗沉,高深莫測,若有所思。
易長初負手站在他身後,冷峻英挺的臉上,眉宇皺著,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他看向了自己右前方的慕子今,略微斟酌一番,沉聲開口,“據聞,陛下是得了荒月的密信才於今日啟程離京。”
慕子今淡笑一聲,冷風將他的墨髮吹到了臉上,他閉了閉眼,抬手用金絲楠木扇撥開,轉身,由逆風變成了順風,抬腳向前,雲淡風輕地道了一句,“和陛下的那位生母有關。”
遲聿和無名,在經上次聯合對慕家兵器坊出手後,至今為止,均無再有行動的跡象。
在慕子今看來,那段經歷,已足夠讓他們明白隱藏在三根絲線上的機密,有真有假,難以分辨,不選擇輕舉妄動,是理所應當。
慕子今的背影逐漸遠去。
易長初目送他離去,心中豁然開朗,眸光閃了閃,因為上官盈和遲聿之間母子成仇的事情,他亦有所耳聞!
看來上官盈此次用密信將遲聿引回荒月,絕不是想化干戈為玉帛,等待遲聿的,必然是一個陰謀!
……
言一色騎馬進了城,風馳電掣般經過一條又一條街,這一路過來,天上又飄起了雪花,寒風勢頭漸大,愈發猛烈,吹在人的面板上猶如刀割。
她已經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體內隱隱的不舒服感覺,讓她悲催地明白,自己怕是染了風寒!
言一色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真的有什麼頭疼腦熱,只要不嚴重,從來不吃藥,都是自己抗過去,用她爺爺的話說就是,鍛鍊免疫力。
生病的經歷對她來說,是挺新奇的一件事。
言一色沒怎麼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趕回宮睡覺。
她騎馬又跑出了一段距離,突然覺得哪裡不對,手上一緊,手腕用力,勒馬停下。
言一色墨髮迴旋,凌亂飛舞,帷帽四周的輕紗也猛烈地飄了飄。
她坐在馬上,緩緩回頭,掀起帷帽一角,抬眼一掃,就見寬闊、熱鬧的街上,不見流思的影子。
言一色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她趕上來,眉梢快速揚了下,打馬往回疾奔而去。
……
流思並不精通馬術,技藝也就一般,所以在一隻雪白狐狸突然出現在座下馬蹄不遠處的正前方時,她心下一慌,雖很快恢復鎮定,躲避那亂竄的小東西,但還是錯估了雪狐的靈敏,它越是好動,她越難以拿捏準該往哪個方向躲!
事故發生的時間很短暫,容不得流思想太多,只能憑藉本能避開那隻雪狐,但她最後還是失誤了,馬蹄落下的瞬間,正巧將跑到此方位的雪狐給踩死了!
血濺當場,沒了聲息。
而流思也因沒控制好發狂的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紫色身影從街道一側的酒樓三層窗戶內閃出,及時將她救了下來。
流思被紫衣人打橫抱在懷裡,在地面上站定,她驚魂未定,還是心驚肉跳的糟糕狀態,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大口喘著氣。
意識到自己被人救了,已經沒事,緊繃僵硬的身體才漸漸鬆緩,可舉目四望,目光一掃,瞧見不遠處血肉模糊、已經死去的雪狐,她的心猛然沉下!
就在此時,頭頂響起一道撩人的溫柔聲音,格外低壓性感,像是與誰調情才抽身而退的一樣,“姑娘,你再不回神,本公子就將你虜回去做第十八個妾侍。”
流思聞言,心裡一驚,顧不得想七想八了,頃刻間,身上彷彿裝了彈簧一般,像只兔子從男人懷裡跳出來!
她隔著一段距離站定,而後正了正神色,抬臉望去,就見離自己不到半丈遠的地方,站著一名身穿明亮紫衣、邪氣沖天的男子!
他身形偉岸,穿著單薄,有些衣衫不整,微微敞開的領口一路延伸至用腰帶收緊的腰腹中,蜜色的肌膚若隱若現,透著別樣的誘惑。
一張精緻妖嬈更勝女子的面龐,嫵媚靚麗到讓人難以置信,若非膚色不是和尋常貴公子一般的白皙,而是稍黑了些,只怕不知多少人,第一眼會把他認作女子!
南澤、南易、甚至是女裝的墨書,氣質上都有相似的嫵媚妖嬈共同點,但跟面前這紫衣人比起來,卻又完全是不同的風格,他們的誘惑力是點到為止,看似在蠱惑視野範圍內的所有人,但其實內心不屑一顧,可紫衣人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受約束的邪肆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