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的氣氛,因遲聿越來越久的沉默而變得死寂,讓身處其中的人如坐針氈,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
墨書站了許久,幾次想開口喚遲聿回神,最後都因沒有那個膽子,而作罷。
他憑自己的直覺,認識到自家陛下的心情正處於極度糟糕中。
如果出聲貿然打擾,誰知會不會被拍飛出去!
可……
墨書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東西,心中一時又愁又急,陛下已經連著兩日沒怎麼吃東西了,就連藥瓶中維持體能的藥丸都是敷衍吞嚥,吃得也甚少,這樣下去,陛下的身體……
墨書想到可能會發生的某些畫面,心漸漸揪起,咬了咬牙,猝然抬頭,大步走上前,將托盤往前一遞,低聲道,“陛下,您……用膳吧?”
遲聿緩緩抬眼,暗紅如血月的眸子裡泛起嗜血妖光,一股磅礴如滔天巨浪般的殺氣自他周身湧出,朝墨書衝擊過去!
墨書臉色一變,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遲聿殺意帶起的實質攻擊掀飛了出去!
‘砰砰’幾聲,墨書的身體滾落在地,噴出一口血來,手上的托盤以及膳食、碟子、藥瓶,散落一地,‘叮鈴咣啷’摔個粉碎!
遲聿坐在原處,眉眼壓下,冷靜地瞧著這一幕,俊美如天神的臉龐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並非有意對墨書出手,只是方才神思有些渙散,一時間沒有控制住體內澎湃的暴躁,潛意識中化成殺意狂飆出來,無差別攻擊!
遲聿無意對墨書解釋,雙眼閉上,身體向後一靠,手臂置於扶手上,手指輕敲,說出口的話冷漠強勢,不容置喙,“下去。”
他話音才落,言一色正好一隻腳踏進御書房,巧合到讓她第一反應以為,是在對她說,愣了一下。
可目光不經意一瞥,見到了不遠處摔到在地面的墨書以及那一片狼藉,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走上前,頭一歪,揶揄道,“墨書姑娘這是犯什麼錯了,嘖嘖,你主子下手可真重!”
言一色開口說第一個字時,坐在遠處高位上的遲聿便睜開了眼,比離言一色很近的墨書反應都快!
他視線如一道幽光般望過去,犀利中縈繞著涼淡的繾綣,磁性渾厚的聲線低沉,話音咬得很重,“過來。”
墨書在見到言一色出現時,大鬆了口氣,眼下正發怔中,聽到了遲聿的聲音,驀地打了個激靈,‘蹭’地跳起來,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收拾了地面的狼藉,甚至沾上食物殘渣的地方,都被他用袖子一下抹乾淨!
然後,腳底抹油,風一般開溜。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如此沒有眼力,他家陛下分明是要和娘娘獨處!他自己不趕緊消失,等著陛下親自動手讓他消失嗎?
那就絕不是再吐一口血這麼簡單了!
墨書這頓猛如虎的操作,言一色看得目瞪口呆。
她好笑地聳聳肩,朝遲聿走過去,一眼看到他面前御案上的那封信,瑩潤嫣紅的唇翹起弧度,疑問出聲,“咦?我聽盼煙說你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目光吃人、殺意冰冷強悍到神鬼退避……原來就是在看這個?”
遲聿靜靜看著她,覺得她長得真好看,聲音真好聽,氣息真好聞,自己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在她身邊,心情就變好了。
遲聿忽地眸光一動,伸手拉過她的手,將她帶進自己懷裡,坐在自己腿上,緊緊抱住。
懷中的觸感柔軟溫熱,隱隱散發著比春日清光還乾淨明媚的香氣,遲聿稜角分明的臉龐,埋進她肩頭的墨髮中,無聲一笑,果然,碰到人,自己心情更好了。
言一色覺得自己此刻之於遲聿的意義,大概就是個抱枕!
因為他真當她沒骨頭一樣,死命往他胸膛嘞啊!
言一色視線往上輕抬,落在遲聿掩在衣領中的脖頸上,就見那一片肌膚緊緻如玉,隱隱散發著光澤,養眼是養眼,就是看起來挺硬。
她舌尖掃過上顎,唇瓣咧開,磨了磨牙,嘴一張,正要靠過去咬一口,讓他也嚐嚐痛的滋味,遲聿卻鬆開了她!
咦?這麼突然?
言一色整理好表情,不卑不亢地迎視遲聿近在咫尺的臉,一隻手卻伸到自己背後,揉了揉,冷眼斜暱著他,“我說,你當我水做的嗎?”
遲聿冷銳的唇角輕扯,神色似笑非笑,他伸出一隻手,欲探向言一色的後背,“孤幫你看看。”
言一色毫不客氣給他一個白眼,冷哼一聲,語帶嫌棄道,“不勞你大駕!看在你這些日子讓我多了許多進項、私庫飛速充盈起來的份上,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遲聿雙手搭在她腰間,手指輕輕卷著她散在背後的髮尾,眼神寵溺地看著她。
“好,不生氣。”
他的神態語氣過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