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遲聿在沉思。
那邊雲音和白練緊緊注視著言一色,心思各異,三人都未做什麼偽裝,在各人眼裡對方身份完全透明。
言一色黑眸帶笑,靈動絕美,煞是跳脫地道,“好熱鬧,在玩什麼,加我一個啊。”
雲音目光一緊,神色冷凝,不願相信言一色跟了她一路這種可能,因為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未免太可怕!
她眼神冽冽,笑問,“大半夜的,言姑娘不在房內睡著,卻帶著自己的侍衛出現在路邊桂花樹上,舉止可疑,真是讓人在意。”
言一色眉眼淡然,目光一一掃過雲音和領頭的白練,挑了下眉,“大家彼此彼此。”
在旁思慮許久的白練,眼睛閃了閃,有意向言一色身邊靠攏,雲音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言一色視若無睹,不拒絕也不回應。
雲音腳邊躺倒著寒莞,兩方漸漸涇渭分明,警惕地無聲對視,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動。
夜更黑沉,風更凜冽,吹的樹葉傾斜搖擺,‘沙沙’聲不絕於耳,言一色衣袂飄飄,墨髮飛舞繚繞,她笑看著雲音,當先開口,“雲姑娘知道自己搶到手的人是誰?”
雲音無畏無懼,沉聲吐出兩個字,“寒莞。”
“你要殺她?”
“你要救她?”
兩人視線於半空中相匯,雲音眼底層層殺意淡薄冰寒,言一色眸子含笑,靜然的光彩平順溫柔。
雲音陡然開了口,冷豔的面容,凌厲如暴風席捲,吞噬殘雲,她周身渾厚內力層層洩出,氣勢大盛,“那便沒什麼好談的了。”
她話落,風勢驟急,狂暴猛烈,呼嘯著從四面八方而來,勢不可擋,恐怖如斯。
白練沉聲大喝,“小心!快躲!”
話落,她與手下幾人紛紛四散逃避,身形掠至半空中時,她這才想起搜尋言一色的身影,可她只來得及看見一閃而過的半邊背影,下一瞬,眼前便被暴風捲過造成的空氣扭曲模糊了視線。
雲音沉靜的目光捕捉到閃躲開的幾人,未發覺言一色,神色一動。
站在原地沒躲?是自信能頂住,最後全身而退嗎?太天真了。
雲音笑了笑,唇邊幾分譏誚鄙夷。
言一色確實沒躲,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對鋪天蓋地的風刃巨網,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而那些鋒利更似刀劍的風刃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卻未留下任何傷痕,她甚至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斷。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言一色全身上下散發著極淺的金芒,金芒猶如堅硬的盾,擋下了來自狂風的所有攻擊和傷害。
言一色唇角帶著笑,眼眸一眯,她動了,身形如一道光般,一頭扎進厚重如山的風旋中,直取雲音。
雲音摸出了自己的紫竹笛,準備給暫時避開的白練等人最後一擊,笛子橫在唇邊,她正要吹奏,忽覺面前彷彿砸來一堵百丈高的風牆,帶著讓人驚駭的磅礴重壓,毫不留情地重擊到她脆弱的身體上,心臟猝然緊縮,骨骼咔嚓作響的聲音鑽入耳朵。
雲音在這一瞬間感受到的恐怖和疼痛,短暫的留不下任何記憶,而下一瞬,她便被言一色掐住脖頸帶飛,她的身體仿若一片落葉,被山洪暴發的洶湧水勢捲走。
這一切發生的依然太快,雲音同樣沒有留下記憶,而後,她只覺背後撞上了山一樣的堅硬之物,劇烈的疼痛衝擊全身,她胸前一熱,喉嚨一滾,豔紅的鮮血霎那噴出。
雲音同時暈厥了過去。
而她還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了,言一色攻擊前,她不知道,攻擊後,她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