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陽慧長公主派人請了言一色和雲音一起到正廳內用早膳,二人沒有推脫,應約來了。
用膳時安靜無聲,飯後三人在座椅上看景喝花茶,每人都是一張笑臉,瞧著似乎其樂融融,沒有誰格格不入。
不過,站在雲音身後侍立的音容卻是一臉警惕和排斥,她今早伺候雲音起身的時候,就已聽說了她家主子和言一色的昨夜相遇,也知道了玉叱覺回神醫谷娶妻,言一色已和他斷了關係,但她對言一色的印象還是沒變,一如既往地討厭。
遲聿和墨書兩個假侍衛沒有跟來,有人問,她便說了句不喜人跟著,敷衍過去。
陽慧長公主先開始的玉叱覺話題,“知道雲少主急著去宣平侯府找玉公子的行蹤,本公主一早就安排好了馬車,隨時可以走。”
“雲少主?不知雲姑娘是哪家的少主啊?”
言一色故作驚訝,笑眯眯地開口一問。
“雲域雲家。”
雲音也不隱瞞,磊落大方。
言一色故作微不可察地一愣,似驚訝於她的身份尊貴,玫瑰般嬌嫩的唇角翹起,卻是漫不經心道,“哦,聽說過。”
她語氣很是淡漠,但並無深意,她確實知道的不多,但若有人多心,便會覺得她不屑雲家,傲氣的過分。
長公主不知出於什麼打算,適時插了一句話,“言姑娘出身叢葉大將軍府,性子直率單純,經歷的事兒少,沒怎麼見過世面,不太知道辰砂國的雲域雲家。”
雲音隱晦地掃了一眼言一色,看向長公主,笑道,“玉公子回神醫谷娶妻,應該不在宣平侯府了,但長公主既已早做了準備,我也不想辜負這番好意,走一趟也無妨。”
長公主神色訝異,卻也稍縱即逝,由衷低喃了一句,“這麼快?”
她似疑似定的一句話,倒是佐證了言一色所說不假。
言一色朝雲音挑眉,意味深長道,“雲少主還是再去一趟宣平侯府,心裡更踏實些。”
雲音不動聲色,緩緩起身,“言姑娘連叢葉之君的寵妃都不屑做,又怎會甘於做玉公子的妾室?你說和他斷了關係,我自是相信,只是我和玉公子的牽扯要比你和他的更復雜,不做個了結我不會放棄……另外,你叫我雲姑娘更順耳些……”
她說著,話音頓了一下,“長公主就在,你可以問問言家和雲家的關係。”
話落,她向長公主告辭,便帶著音容離開了正廳。
言一色自是懂雲音臨走前那句話,是在暗示她,雲家和言家是死敵,雲家少主和言家嫡系是不可能和諧共處的,但‘雲姑娘’可以,雲音讓自己不叫她雲少主,便有示好相交的意思。
從血脈上講,她是嫡出不錯,但也是對言域言家沒有歸屬認同感的嫡出,因為言治一直對自己的子女隱瞞了他和言域言家的關係,若不是三年多前,鬧出了重選繼承人的事,言語和言輕根本沒機會知道。
所以,在雲音看來,自己沒有站在言家一邊的堅定理由,又和叢葉皇帝遲聿有扯不斷的關係,充斥著不可預見的變數,一上來就將她和自己的關係定位在敵對上,並非睿智之舉。
言一色眼波流轉,唇角勾起斜揚的弧度,幾分玩味……雲音這位世家少主的素質,還是可以的。
“言姑娘,你與雲少主來往,要小心些,莫要太實心眼。”
長公主出言提醒,顯而易見是偏袒言一色的,畢竟,她肯跟言明發展地下情,且兩人又有了孩子,她幫著言明一致對外天經地義,也是必須和應該。
但言一色知道,陽慧長公主和言明是同床異夢,面和心不和,蟄伏於心的淬毒獠牙蠢蠢欲動,只等時機一到,便會給言明致命一擊。
言一色笑了笑,“我明白。”
她和陽慧長公主沒說幾句,便告辭離開,回了自己的院子,靜等後日啟程去言域。
長公主將花茶飲盡,才在白練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內,白霜捧來了她之前未看完的古籍孤本,她眉眼低垂,沉心翻閱。
小半個時辰後,白練忙完自己的事,從外面走了進來,見長公主還在看古籍。輕車熟路地過去為她捏肩,想了想,說了一些京中發生的新鮮事,長公主興致缺缺。
直到後面聽到白練道,“長公主,昨日深夜,皇陵失火了,大火一直到天明才撲滅,悅妃為救火,搶奪皇家牌位,慘死在了大火中,陛下震怒,在朝堂勒令人務必要將此時查清楚,該賞的重賞,該罰的重罰。”
長公主落在古籍上的視線一滯,眼底掠過一片暗光,“可查到起火的原因是什麼。”
“天乾物燥,那裡的宮人翫忽職守……目前得來的訊息,便是這樣。”
長公主聽罷,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句,“十公主的事都安排好了。”
“今夜便會讓她混進奴婢手下的人裡,後日隨長公主一同離開。”
“今夜啊……挺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