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畫好後,拿給陽慧長公主看。
她本打算隨便看一眼,就拿給白練下去查一查,但這一看,發現眼熟,仔細端詳半晌,倒猜出了她的身份。
陽慧長公主在仲秋宮宴上被言語算計了之後,告知了竹嬤嬤來龍去脈,竹嬤嬤在給言明傳了信後,又讓人特意去查了寧王府這位表少爺,將得來的訊息盡數回稟給了陽慧長公主。
言語被查了個底掉,言輕作為她的雙胎姐姐,自然也在竹嬤嬤的回稟內容之中,所以陽慧長公主憑藉畫上和言語相似的臉,很快便想到了是言輕。
她也知道言明和言治對言輕寄予厚望,希冀她能在繼承人的正選上勝過言輝,所以不遺餘力地在找她,而相對的,寧王府作為兩人的敵對,自是千方百計地破壞兩人盤算,或抓或殺言輕。
如此,言輕和寧王府便有恩怨,而她在不知言輕身份時,便推測出她和寧王府有恩怨,這下正好對上了。
白練見陽慧長公主看著那張人像,遲遲不作聲,不由道,“長公主可是知道她是誰?”
“嗯。”
她未當著住持師太的面說出來,而是若無其事地望了過去,“慈心,辛苦你來一趟。”
住持師太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打算告辭,她已是遁入空門的人,本不該捲入凡塵俗世,可十公主的事與她相關,她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在知道有人盯上這件事情後,立即來給長公主傳信。
她已做了自己該做的,其他事情,她不必操心,也無需操心。
住持面相陽慧長公主,正欲開口,忽地,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清醒地意識到寧王府似乎打算針對陽慧長公主,而不久前,她見了寧王妃,閒聊中也提及了十公主,並且……
她後知後覺自己可能闖了大禍,臉色一變。
很快便將在寧王妃面前說漏嘴的事情說了。
陽慧長公主心下一沉,臉色有點難看,她未再多說什麼,只叮囑住持師太小心離去,並另外提及若言輕再去找她,便讓言輕來長公主府找自己。
待住持師太離開後,陽慧長公主皺眉閉上了眼,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白練語氣冷凝,“娘娘,您昨夜才去了上善庵見住持師太,今日寧王妃便去了,還提及十公主,說是巧合,也未免太蹊蹺了,萬一寧王妃是察覺了什麼的言五公子指使去的,住持師太那一下說漏嘴,他得知後,必然起疑了。”
陽慧長公主手上動作一頓,良久後,緩緩睜開眼,劃過一抹陰狠之色,“本不想將十公主牽扯進來,但為今之計,穩妥起見,她只有跟在本公主身邊才安全,白練,安排一下,帶十公主一起去言域。”
“另外,將本公主刻意不親近孩子,已發覺他們陰謀的訊息,透露給寧王府,讓言序明白,他的陰謀算計還沒成功!他最首要的任務是殺死本公主的孩子,不是查十公主的身世,莫要本末倒置!”
“是,長公主。”
……
陽慧長公主回了床上,再無睡意。
而外面宏偉建築的屋脊上,坐著一個裙襬飄飄的女子,她兩臂曲肘交疊在一起,攏在膝頭,微微抬頭,望向了黑沉沉的天際,有云在飄,星在閃。
下方屋內陽慧長公主和住持師太的話,她都聽見了。
因遠距離跨障礙偷聽,煞是耗費精力,她身心有些累,所以未動,準備休息一會兒再走。
不知何時,似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遲聿悄然出現,站到了她身邊,言一色轉臉望了望,嘴邊是慣常的笑,只是沒什麼精神。
遲聿見了,伸出手,不容分說,便將她拉進懷裡,兩人身影鬼魅般消失,原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和氣息,彷彿誰也沒來過一樣。
下一瞬,一隊巡視的暗衛正好經過此處屋脊,未發現異常,繼續按照既定的路線巡視。
……
遲聿帶言一色回來的很快,路上的時間裡,言一色已恢復如常。
到自己房間換了衣裙,喝了墨書準備的熱湯後,她沒骨頭似地窩進了軟榻裡,沒有問遲聿怎麼會跟著自己,而是笑盈盈直接道,“十公主不是住持師太的女兒,這事言序也知道,並且在查,長公主打算帶十公主一起去言域,這個有必要和祁東耀說一聲,另外……我打算以言輕的身份,去見一見長公主。”
遲聿坐在言一色對面,身體慵懶地斜靠在引枕上,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抬起了眼,眼睫與瞳眸一掠之間,帶起細碎瀲灩寒波,神色孤冷卻又隱有如雪輕柔,似在跟言一色說,又好似在自說自話,“你若以言輕身份去,玉叱覺便不好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