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聿與她所想不差,又一想早前墨書向他回稟的更為具體的訊息,神色沉凝,眼角一點鋒銳明光,“據孤的訊息,陽慧長公主不像是被人逼迫,而言明和她的這件事中也沒有第三個勢力不俗之人的手筆……”
他頓了下,思緒轉過一個彎,“這一切應是她主使,孩子的父親估計是她掌控在手裡的人,下蠱還是解蠱,都是她說了算,但她既然找上孤,就意味著那男人出了什麼問題,無法解蠱……她出自皇室,身份高貴,禮義廉恥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肯同時與兩個男人有染,如此犧牲,背後必有一個異常重要的原因。”
言一色的身子往軟枕上靠了靠,神情若有所思,“兩次下血蠱,兩次……第一次是言明,他想掌控這個既有言家又有皇家血脈的孩子,但因他非其生身父親,血蠱不能成功,陽慧長公主為了不露餡,所以讓孩子親爹緊接著下了蠱,血蠱成功,言明自是放心,而什麼時候給孩子解蠱,自是看她心意,也很容易,但那男人卻死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不能給血,就造成了如今讓她困擾的局面……對了,那孩子喝血是一月一次吧?不喝會死吧?照你看,那孩子還能活多久?”
遲聿毫不遲疑道,“兩三個月。”
言一色心下一嘆,她默了默,抬頭又道,“言明是準備在不久的正選大會上,給那孩子少主之名,這會是陽慧長公主想要的嗎?她有意圖謀言域言家?但若是此,她為何不懷一個真正有言明血脈的孩子,這樣才是名正言順,也不怕日後被發現,反而大費周章玩偷龍轉鳳的戲碼,還留下一個抹不去的把柄……”
言一色垂著眼簾細想,手指點點下巴,忽而,動作一頓,她抬眼望向遲聿,幽幽道,“莫非,她和言明有仇?”
遲聿緩緩應聲,“是個方向,回頭讓人去查。”
言一色點點頭,同時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心中劃過一個念頭。
她唇角勾起一個難解其意的微笑。
……
遲聿和言一色離開後,陽慧長公主坐在房內軟榻上,遲遲沒有離去,神色間一片疲累。
竹嬤嬤抱著小公子從密室裡上來,站在了離她稍遠的地方,慈祥的面容上幾分憂色,感嘆道,“老奴知長公主因家主給小公子下血蠱一事,心中沉痛難過,與家主有了幾分隔閡,但家主是言域之主,不能只顧私心,他如此做也是被幾位長老所逼……還請長公主相信家主,待過幾年時機到了,家主定會清理了那些人,到時定然會給小公子解蠱!您也聽到玉公子的話了,就是他強行解蠱也要三五年後,您暫且就莫費心思了。”
長公主半邊臉和身子隱在陰影中,渾身散發的憂愁和難過讓人揪心,她眼睛閉著,過了良久,才終於開口,“本公主是該死心了……”
竹嬤嬤又是一嘆,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想起什麼,恭敬道,“長公主,家主來信兒了,三日後,請您和小公子啟程。”
陽慧長公主眼皮動了動,良久,‘嗯’了一聲。
沒多久,竹嬤嬤便退下,白練出現在了陽慧長公主身邊,她一揮手,淡道,“聽見了?去給太子傳信。”
“是!”
……
寧王府。
一去一會,上山下山,到上善庵住持師太那裡探口風的寧王妃,終於在快入夜時回到了府中。
她沐浴更衣,又用了晚膳,在院子裡消食片刻,言序適時到了。
“母妃。”
言序不鹹不淡地拘了一禮,便在座椅上坐下。
寧王妃正襟危坐,神色肅穆。
言序從她身上看出了不同往常的認真,顯然心中裝了件不容小覷的事。
“母妃看來是有收穫。”
寧王妃深吸一口氣,才鎮定道,“母妃今日與她周旋了半日,費盡心思,確從她那兒知道了一點事。”
“母妃跟她談起京中發生的兩位公主身死之事,她神情語氣雖沒什麼明顯的異樣,但比起以往每次三兩句話就結束閒話,她這次卻是多了幾分耐心和興趣,還多提了幾次十公主。”
“我又和她追憶往事,在兩位公主那個年紀,我和她以及陽慧長公主當初都是個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