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容……”
言序眼簾微垂,齒間碾過這兩個字,冷漠的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寧王笑著頷首,“不錯,正是你知道的那個音容。”
言序淺淡的琥珀雙眸裡,清晰地劃過譏諷之色,“南少主這次倒是捨得,派這麼一個人物過來相助寧王府。”
“還有半個月就是言域的家主繼承人正選大會,南少主許是怕再出岔子,所以才派了她來,保證萬無一失……”
寧王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話音頓了一下,眸色一凝,“她來抓言輕,而言語口中的那個女人和孩子,就藏在京中,我們務必要儘快找到,不能失手。”
言序低弱輕薄的嗓音響起,“我今日在東宮遇見言輕,將她帶回了府中,但最終還是讓她跑了,不過和她一起的那個假尼姑在我手上,她一定會再次出現。”
寧王驚了一下,沒想到這一日發生瞭如此多的事,言輕竟然在他府上一進一出,還毫髮無損,“你的傷是她害的?”
“不是……”
言序神色冷淡,是他自己。
“在東宮,我和太子無聲對峙時,被他內息所傷,咳血昏迷,醒來不久,就得知她逃跑的訊息,彼時她就躲在我院中,我被她用匕首挾持,傷勢是我握住她的手用力擴大的……”
“序兒!”
寧王一聽,滿臉怒容地站了起來,“你怎可如此不懂事!你本就體弱多病,還故意讓自己受傷,拿命當兒戲?若你有個三長兩短,讓父王和你母妃、大哥可怎麼辦?尤其是你大哥,他若知道你……”
“父王!”
言序冷嗤一聲,忽然抄起旁邊的藥碗,往地上砸了過去,碎瓷聲響尖銳刺耳!
“我累了。”
突然發脾氣的言序轉臉又說了一句變相趕人的話,寧王陰沉著臉看了他片刻,最終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甩袖大步離去。
寧王妃小心翼翼關切了言序幾句,便急匆匆出去追趕寧王。
婢女菡萏一臉平靜,似是司空見慣,為躺下的言序蓋好被子,放下紗帳,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無聲退了出去。
帳內,言序側躺在柔軟溫暖的床榻上,雙眸緊閉,淡色唇瓣微微用力抿起,似在想什麼沉重的心事。
……
另一邊,從寧王府出來,急匆匆趕回宣平候府的祁東耀,剛一走進自己的院子,就見黑漆漆的院中突然燈火通明,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人十分不適,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眼睛,耳邊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吼,“祁耀東!你這小兔崽子還知道回府啊!這麼晚還回來幹什麼,乾脆死外邊算了,喝酒毒死自己還是投河自盡,你愛怎麼死怎麼死,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祁東耀一聽暗叫不好,他娘連他名字都叫反了,看來氣得不輕!
他兩手立即拿下來,一張臉笑的格外燦爛,討好地撲進不遠處眉清目秀的中年美婦懷裡,“娘……我怎麼能不回府?昨日那是個意外,都怪趙老七!今日沒及時回來,是因為言小五受傷昏迷了,我是他好兄弟,得等他轉醒才能回來啊!你說是不是娘!”
宣平侯夫人神色沉怒,狐疑地盯著他,“別讓我知道你在騙我,否則,就把你發配邊疆充軍,永遠別回來了,聽到沒有祁耀東!”
祁東耀連連點頭,“娘,您明日可以派人去寧王府打聽,兒子所言絕無半句虛假!”
宣平侯夫人臉色稍緩,“沒有下次,知不知道,祁耀東!”
祁東耀舉手發誓,口頭保證了好幾句,見她怒氣似乎已經消了,忍不住提醒一句,“娘,我叫祁東耀。”
“……”
宣平侯夫人愣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自祁東耀身邊走過,不聲不響帶著自己的人走向院門外,隨之,火把和燈籠帶來的光亮也消失殆盡。
祁東耀注視宣平侯夫人走遠,失笑搖了搖頭。
明日得給他娘送點好東西過去,大半夜不睡竟然來他院中堵人,他這個做兒子的還真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