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無紅怎麼樣?”
言一色雙臂抱胸,小腦袋一歪,眯著眼睛笑問住持。
這聽在無紅耳朵裡,就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她心下警惕,緊繃著臉望著言一色,暗中咬牙切齒,卻是故作柔弱給住持看,怯怯道,“你打什麼主意?”
說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就是一變,‘蹭’地站起來,拔高了聲音道,“方才那顆人頭是你……你在嚇唬我!”
言一色嘴角一勾,“反應的還挺快,也不傻嗎!”
無紅咬唇,求助般地看向住持,一副拿言一色實在沒辦法的樣子,“住持師太,你看無色欺負我。”
住持笑而不語,目光含蓄而包容,明顯沒有替她撐腰的樣子。
無紅一時洩氣,不甘地重新坐了下來。
“住持,我誠懇地建議你……無紅比我合適多了。”
言一色一本正經地開口。
無紅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言一色和住持身上轉了一圈,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合適什麼?”
話落,視線緊緊盯在住持師太的身上,小嘴一抿,眼眶一紅,眼淚竟然說來就來,“住持師太……我一歲時就沒了娘,五歲被爹賣進醃瓚之地,閣裡的姑姑整我學許多好的不好的東西,一日只吃一頓,睡兩個時辰,沒學成便要被打被罵甚至還被針扎!我熬了十年,在閣裡受盡冷眼和譏諷,還有男人的……”
無紅說著,已泣不成聲,彷彿自己是天地間最可憐的人,言一色坐在一旁,斜眼瞅著她,憋笑看戲。
無紅擦擦眼角的淚,繼續抽抽嗒嗒地道,“我遇到一位張姓公子,他對我甜言蜜語,千依百順,說要帶我走,逃離困住我的牢籠,我心中欣喜,又痴情依賴於他,二話沒說,便決定與他私奔,可等我真跟他跑了,卻發現他根本不是家境殷實的府上公子,而是個窮酸秀才!他對我也根本不是真心實意,把我哄騙到手後,卻要將我賣給別家青樓!幸好我機靈,提前從他手中逃了,本打算回到祖籍苟且偷生,卻不想還沒跑出城門,就被一夥人牙抓住了,一路被送到無憂國來……終究,還是天不絕我,人牙被山賊攔了去路,我尋的機會逃上山,遇上了住持……”
無紅眼淚止不住地流,一臉梨花帶雨,“住持,我命運多舛,幾經輾轉,背井離鄉,最後卻是在這裡求的一方安穩之地……我無以為報,原留在這裡為住持當牛做馬,住持莫要趕我走啊……”
無紅兩手捂臉,肩膀聳動,無聲哭了起來,瞧著真是無比可憐。
而住持和言一色皆是不為所動。
“無紅,貧尼並未打算趕你走。”
住持師太淡淡開口,成功止住了無紅的啼哭。
無紅連忙從手中抬起臉,睜著哭紅的眼睛問,“真的?”
言一色在旁點頭,“真的……你這麼著急哭幹什麼,說你合適,指的是一件好事適合你。”
無紅和言一色其實沒有什麼恩怨,之所以看她不順眼,逮到機會就給她下絆子,不過是因為見她容貌比自己美的多,氣質比自己仙的多,命運也比自己好的多,單純的嫉妒而已。
此時,她聽了言一色的話,神色懷疑,但還是問道,“什麼事?”
言一色將目光轉向住持,狡黠道,“好了,住持你可以具體說說到底什麼事了。”
無紅面無表情,“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麼剛才說的言之鑿鑿?這是欺騙!”
言一色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欺騙?比起你,我可誠實多了……”
她拉長了聲音,忽而又意味深長地開口,“不說別的,就說你和那個張姓公子之間,你倆到底誰騙了誰啊?”
無紅心下一驚,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無紅第一次見到言一色,是在那夥抓她來無憂國的人牙地盤上,當時她和言一色都是被他們抓來的人,按容貌、身段、才情、氣質等分了高低,大多數情況下,上乘的,被賣到無京中達官顯貴的府邸裡,下乘的,便要被賣入青樓窯子裡。
她在被關押被運送的時候,沒有向周圍同命相憐的人透露過她的真實過往,所以她自認隱瞞的很好,也才敢在住持面前說那一番真假參半的話,但言一色突然的一個反問,讓她心中十分不安,言一色的樣子,就像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她此時後知後覺的想到,當時她們那群人中,有不少人暗中勾引看管大漢,以求過的好些,言一色指不定也做過,正巧她勾引過的人中有知道自己底細的,還當閒話告訴她了!所以她才一副已經看透自己的嘴臉!
無紅越想越覺得是這樣,鄙夷不屑地給了言一色一個眼神,色厲內荏道,“你有話直說,何必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