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聿沒有動,看似沒有伸手接信的意思。
但墨書捕捉到了他的眸光在信上滑過的那一下。
她壯著膽子,將摺疊好的信紙仔細展開,兩手捏著兩邊,舉到遲聿面前,他只要稍微移一下眼就能看清信上寫了什麼。
遲聿的眼神到底還是微微一動。
他看了過去,心下決定如果內容不堪入目,他就把言一色折磨的再慘烈些!
【陛下,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皇宮,不要懷疑真實性,解開穴道恢復內力後的我,都能在你眼前消失逃跑,更別說區區一個皇宮了。
聽我一句勸,你的點穴手法還需精進,回頭沒事可以找蘇玦墨書陪練,反正他們經得住折騰。
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麼要逃離,其實倒沒多大原因,不管你暴虐無道還是勤政愛民,心都在天下,我好吃懶做,人生沒有追求,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這般簡單。
想想你我初見,也是不打不相識罷。
對了,認識這麼久,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兩句詩詞,正對上了我降生那一刻外面的夜景,所以我的名字被取為——言一色。
在宮中日子還算愉快,有時間我會回來看看,你好好活著,可別太殘暴太作妖被人群起攻之給搞死了哈哈哈,我到時並不想看到你墳頭上的草
他日有緣再見】
這信上的內容和遲聿所想大相徑庭!
他面無表情,但周身湧動起伏的黑暗凶煞之氣有逐漸平穩的跡象。
墨書頓覺呼吸暢快了一絲,縱然空氣中的威壓還是讓她有些頭暈,但已經比方才好上幾分。
她的心撲通直跳,眼角餘光偷瞄遲聿,心下感慨,她賭對了,這信還……真的有用。
遲聿嗜血兇殘的眼眸眯起,再緩緩睜開時,亮澤的血紅色已隱去,變的暗紅如砂。
他抬起了手,骨節分明的兩指捏住了墨書手中的信,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視線膠著在最後幾句話上。
她不叫言輕,言一色……原來這才是她的名字。
她在江邊出生?又是誰為她取名?
遲聿不知為何,直覺那個為她取名的人是她很親近很重要的人,且詭異地認為不是言治和他夫人或其他言家人。
他在見到言一色第一眼時,就覺得她和自己認知中的言輕完全不是一個人,她和言大將軍府沒什麼關係,甚至和整個天地都格格不入,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她彷彿存在又好似不存在,明明看得見摸得著,卻又感覺他一眨眼,她就可能消失不見。
“查過。”
遲聿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他沒有抬眸,視線還在手中信上,指尖摩挲過‘好好活著’那句話,眸光又掃過‘不想看見他墳頭上的草’,心中奇異地平靜下來。
一種被牽掛被在意被期待的感覺,讓他覺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