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被雪詞一把抱住,除了最初的不自在,此時同樣心情激動,蒲扇般的大掌死命拍著雪詞的後背,雪詞一個不注意,口水卡在嗓子裡,差點嗆死。
“咳咳咳——”
雪詞推開石英,猛咳,石英眼睛紅紅,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個箭步上前,繞道雪詞背後,‘刺拉’一下,撕開了他的上衣。
暗處某人眼睛使勁眨了眨:“!”
這麼突然這麼激烈這麼刺激的嗎?
雪詞被石英這一撕整蒙了一瞬,很快,想明白他的用意,神色平常。
石英親眼瞧見雪詞背後,征戰沙場留下的各種傷痕,熟悉又親切,長滿絡腮鬍的臉,欣喜到生出一層紅光,大喊一聲,聲如洪鐘,“大哥!你還活著!”
短短六個字,石英沒說完,就已經哽咽。
他果然想的沒錯!方才與大哥交手時,就覺他的招式熟悉,越過招越起疑,所以,他那一劍偏開了要害,沒有傷他!就想親眼證實,他是不是他做夢都想見一面的人!是不是他那個本已死去的大哥!
石英被證實後的結果驚喜到渾身發顫,眼有淚花,雙唇哆嗦著,衝雪詞嘿嘿傻笑。
雪詞心裡既酸澀又高興,全力捶了他肩膀一拳,“白子,還和以前一樣莽撞!撕了你大哥的衣裳,讓我裸奔嗎!”
石英繼續傻笑,又憨又悍,仔仔細細盯著雪詞的臉看了許久,一臉難以接受,“大哥,你這鬍子一沒有吧,就變成了漂亮的小白臉,長這模樣,我還真認不出來你了!”
雪詞的長相,確實不是大老爺們的款兒,但他從身到心可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聽石英說他‘漂亮的小白臉’,自然不高興,照他以前的脾性,一定一掌呼他後腦勺,但此時此刻,沒有。
相逢相認的激動過後,雪詞比石英更快冷靜下來,這四周危機四伏,不是說話的地方,儘快離開才是上策!
“白子,說正事,你帶人進黑霧裡後,可是遭遇了什麼?你手下的兵卒,全都掉進了懸崖,只留你一個還活著嗎?那陣風,你也有感覺吧,刮的奇異,但也確實解了我們的困境,否則,就算不掉入懸崖,被黑霧裡的毒侵蝕身體,也是死路一條。”
雪詞頭腦冷靜,字字清晰。
石英也從故人相見的熱烈中冷卻下來,而且,神色不僅冷,還漸漸轉為陰寒。
若是在平日,雪詞定能發現他的異常,可此處光線昏暗,影響了雪詞的視野,所以他並未發現他的不對勁,回身一指飄浮在懸崖上空的照明天燈,眉頭皺起,“還有這天燈,必是人為,看樣子,這裡並非全部自然地帶,有人開發利用了這裡。”
雪詞此時背對著石英,目光望著隨風飄浮的無數天燈,陷入沉思。
石英面無表情,眼神漠然地讓人無端發冷,手中的劍一點一點,緩緩舉起。
雪詞一時沒發現,不代表他一直不會發現,在發現石英在他背後舉劍的霎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讓他險些站不住。
他故作不知,眼簾垂下,無力一笑,帶著濃濃的苦澀和淒涼,三年了,他們分開已經三年了,物是人非,他們都變了,他是宮裡的太監,苟且偷生,一身武藝荒廢至今,白子還在言家軍,但只是新兵營的一個營長,他臉上的鬍子,和他臉上的傷,還有他招式中的陰毒……
他不知道他為了重新進入言家軍,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努力,但他明白,他一定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代價!
是他這個當大哥的沒有做好,沒有保護好白子,也沒有保護好他的親弟弟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