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過得百般不是滋味,一大早林勿就聽見外頭家家戶戶鞭炮齊鳴,唯獨林家冷冷清清,絲毫沒有過年的氣氛。
外頭的雪積了薄薄的一層,林勿出來的時候正見林奶奶佝僂的身影在掃雪,他也不出聲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不能這樣再渾渾噩噩下去了,林勿深吸一口氣,寒氣透過肺腑裡過了一圈,再從口中吐出彙聚成白霧。
其實每條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即使當時是為了兩百萬跟寧景煬在一起,但那也是他的選擇,縱然心裡有怨,可是往事如風,人總要向前看。
這些日子在清靜的鄉下林勿反而想通了很多,日子依舊要好好過下去,他帶著怨懟是活,向前看也是活,那麼為什麼要一直停滯不前呢?
他正發著呆,林奶奶眼尖發現他,見他穿得單薄,急急忙忙走過來把他往屋裡推,“外頭冷,進去穿件衣服。”
林勿喉嚨緊了又緊,忽然又豁然開朗起來般,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來,“奶奶,新年快樂。”
林奶奶一愣,眼眶頓時就紅了,哽咽道,“好,好,新年快樂。”
林勿摸了摸老人家的肩膀,轉身進屋。
年夜飯雖然吃得有些安靜,但林勿已經不像前幾天那麼消沉,林父開了酒,三杯入肚,老淚縱橫,一個勁說對不起林勿,不該誤會他。
林勿照單全收,他總不願意苛責老父。
一切真正塵埃落定時,林勿還覺得有些飄飄然,醉醺醺的入了屋子上了床,空洞的看著斑駁的天花板,過了一會兒,拿手遮住濕潤的眼,“寧景煬,再見了。”
寧家沒吃上年夜飯,寧景煬鬧絕食已經快五天,虛弱得得靠輸營養液過活,寧杭軟硬兼施無用後,氣得在家裡大發雷霆,寧景煬不為所動,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他去找林勿。
他算得清清楚楚,已經十天沒有見林勿了,以前和林勿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聯系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那時只要他一個電話林勿就會到他面前,但現在他甚至連聽見林勿的聲音都是一種奢求。
寧景煬活了二十八年,從未有過這樣瘋狂思念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他血液裡爬,無時不刻不再啃食著他。
他現在已經有點恍惚,總會回憶起和林勿相處的日子,想林勿一開始對他的笑,想林勿也曾經溫柔的看著他,可他又是怎麼對待林勿的,高高在上,肆意傷害,他每想一次林勿的眼淚,就恨不得用刀子在自己身上刮一道口中,感受林勿的傷心和難過。
“林勿.....”寧景煬低聲呢喃著,又用力的加重了一遍,“林勿,好想你。”
寧景煬的反抗讓寧杭妥協,寧家的獨苗不能因為一個男人而沒有,於是在寧景煬絕食的第五天晚上,寧杭終於拋下一句我不管你了,你好自為之憤然離去。
當時寧景煬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卻因為自己的堅持而擠出一個笑容——真好,他就要見到林勿了。
鄉下的年味總要比城市來得重些,大年初一,街道上都是人,家家戶戶串門,自打出了林勿的事情後,林奶奶為了維護孫子,就謝絕所有上門拜訪的人。
林勿知道老人家愛熱鬧,好幾次讓她不必介意,但林奶奶態度很堅決,任憑林勿怎麼說都不松開。
林勿心裡感動,想著等過了這個年,他就帶著家人離開這裡去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小地方安居,過著平淡安穩的生活。
總算有種撥雲見月之感。
大年初三,林奶奶一大早出來外頭掃雪,門口來了個極其俊俏的青年,似乎是在風雪裡站太久了,臉色蒼白,渾身打著哆嗦。
青年一見他,消沉的眼睛驟然一亮,露出個討喜的笑容來,“林奶奶嗎,我是林勿的朋友。”
林奶奶心裡警惕,但寧景煬實在長得太讓人放心,就猶豫問,“你認識我孫子?”
“是,我是他的朋友。”寧景煬態度和煦,溫聲道,“他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