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庚鑫醒來時,霍西辰正趴在他床邊,睡得非常沉。
他伸手摸了摸霍西辰的頭發,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來。
其實就算霍西辰不把他送來醫院,他在睡著前服下的兩瓶營養液也完全足夠保證他平安無事。甚至他早有預感,如果不是霍西辰把他送到醫院來手術,他多半會像上次一樣在短暫的痛苦後緩過勁來。
至於現在,他還需要手術搶救……
梅庚鑫真心懷疑自己身上這個系統是不是個機械繫統,畢竟智慧過了頭,都知道要在緊急關頭收斂營養液能量,以免自己身上異樣被發現,看起來可真不像一點智慧也沒有。
涼涼笑了一聲,梅庚鑫沒在附近發現系統的影子,見霍西辰掙紮著要醒來,連忙伸手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撫。
他本希望霍西辰多睡一會兒,卻沒想到這一拍倒把霍西辰真正給驚醒了。
“鑫哥,你感覺怎麼樣?!”霍西辰非常自責,起身後仔細觀察過梅庚鑫臉色,也不等他開口,就急急忙忙按鈴叫來醫生。
梅庚鑫本來還想和霍西辰說說話,這會兒眼睜睜看著一群醫護人員圍過來,所有聲音硬是噎回嗓子眼,只能無奈任由醫生折騰。
很快,醫生得出結論,梅庚鑫這一次因禍得福,身體比以前要好了許多。
“病人這段時間最近也養得好,希望繼續保持。”醫生一邊寫醫藥單子一邊說,“一會先把這兩個藥吊上,還是要多注意。”
霍西辰連忙答應。
梅庚鑫看霍西辰一直忙前忙後,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西辰,我真沒事,我現在感覺好著呢。”
霍西辰臉上露出一點疼惜來:“疼不疼?麻藥勁應該過去了。”
梅庚鑫搖搖頭。
疼是有一點疼,但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治療,早已經習慣這種程度的痛苦,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但霍西辰顯然不這麼想。
他道歉說:“是我沒有防患於未然,明明發現了那麼多預兆,都沒有仔細往下調查——”
梅庚鑫打斷他:“怎麼查?私家偵探還是其他手段?知法守法不是壞事。”
比起曾對自己爺爺來過狠狠一擊的霍西辰,梅庚鑫這個人要單純善良得多。霍西辰後悔於自己沒有深究,梅庚鑫卻覺得遵紀守法不是壞事。
霍西辰深知在這一點上他無法動搖梅庚鑫的觀念,同時他也不覺得梅庚鑫這樣有什麼不好,只是把所有反思咽回肚子,發誓以後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稚嫩。
斬草就要除根,老祖宗流傳了千八百年的話總不會出錯。
壓下眼中暴戾,霍西辰低聲說:“我在你吃飯那個川菜館抓到了餘娟華,她已經承認自己混進去對你下手是受人指使。”
梅庚鑫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我已經猜到了。如果沒弄錯,我上次發病也和她脫不了幹系。”
霍西辰動作頓住。
梅庚鑫按了下眼角,盡量平靜地說:“其實我覺得就算你一開始想查,沒有關鍵線索可能也查不到多深的地方。我上次發病就是在你回國的時候,當時我一直以為是班長說的話太刺激,我才會情緒激動發病,現在想起來真是處處破綻,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沒想到。”
霍西辰握緊了梅庚鑫的手,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怎麼說。
“其實真走到這一步,我心裡反而不覺得奇怪了。”梅庚鑫說,“餘阿姨從我父母去世、爺爺解僱司機叔叔起心裡就很惶恐,她兒子又是那麼個怠惰的性子,身體還打小不好,我堂叔成為我監護人以後——”
霍西辰猛地收緊了手:“鑫哥,餘娟華她兒子有白血病,而且熊貓血,她的惶恐不來自你,來自她兒子。”
梅庚鑫一怔。
霍西辰繼續說:“你那位好堂叔也厲害,總有手腕化幹戈為玉帛,還能準確拿捏著別人的弱點,讓人背叛你。”
梅庚鑫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霍西辰語氣變冷:“餘娟華以前是對你、對叔叔阿姨有過感激,可鑫哥,你的命和她兒子的命比起來,她肯定會選擇她兒子。再說人是會變的,她照顧你這麼久,接觸過真正體面的人家,心思並不可能一如既往。”
說白了,餘娟華的背叛起始於羨慕與不甘,爆發於她兒子的病,最後也會終結於這兩者。
霍西辰在梅庚鑫額頭上落下一吻:“鑫哥不要為難,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好不好?”
梅庚鑫怔怔看了他一會兒,才遲疑著點了點頭。
霍西辰含笑又親了梅庚鑫一下,算是安慰。
梅庚鑫沉默片刻,忽然問:“這和我堂叔有什麼關系?你實話和我說,不要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