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庚鑫本來沒想起這件事,霍西辰一提,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問題所在。
他倒吸一口涼氣:“我家住在二樓,又是躍層——”
霍西辰說:“已經被爬過一次窗戶,再有第二次不是問題。不過……我比較懷疑花不是透過爬樓放上去的。”
不然不就等於不打自招?
梅庚鑫也想到這一點,臉色不太好看:“你覺得是餘阿姨做的?但她已經離開幾天了。”
霍西辰把梅庚鑫摟緊一點兒,和他頭靠著頭,溫柔哄他放鬆。
梅庚鑫搖搖頭:“我沒事。”
雖然心裡又難過又憤怒,但他現在基本冷靜下來,也有了下一個目標,反而比剛發現初辭生病時精神要好很多。
霍西辰細致地觀察著他,見的確是這樣,稍微放下點心:“你帶藥了嗎?這裡有飲水機,我倒點水過來,你把藥吃了?”
梅庚鑫又搖搖頭:“我連包都沒帶。”
他當時已經完全慌了,哪還記得拿包?剛才一摸褲兜,裡面只有幾十塊錢,初辭的醫藥費還是霍西辰給墊的。
霍西辰心疼地給他擦了擦額上冷汗,見他眼眶又有些紅,連忙陪他說話轉移他注意力。
“這幾天我在處理你那個保姆的事情。她最近的確沒有回你們小區,一直在醫院照顧她兒子。”
“她兒子怎麼回事?難道這次病得很重?”梅庚鑫果然扯開了話題,納悶地問,“以前她兒子每次住院,她去看過以後,都讓她兒子早點兒出院,這次沒有?”
霍西辰說:“沒有。據說她兒子這次是受到了驚嚇……我這邊都是遵紀守法的人,也沒法從醫生那裡拿到病例,不好判斷她兒子到底被嚇出了什麼毛病。”
梅庚鑫更納悶了:“沒聽說餘皓清心髒不好。”
霍西辰不怎麼在意地說:“可能還有別的病。再過幾天她的事情我就處理好了,到時候把你家裡防盜措施整個換一遍,悄悄的,不讓她知道。”
梅庚鑫沒撐住笑了:“你也太小心了。”
霍西辰凝視著梅庚鑫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沒有辦法,誰讓你住在那裡?只有你一個人,不管怎麼樣,我都放不下心。”
梅庚鑫沒預兆撞進他一雙幽深潮濕的眼中,不知怎麼地就是一愣,盯著他雙眼半晌,訥訥說不出話來。
霍西辰低低一笑,伸手在梅庚鑫臉頰上輕輕一撫,拇指劃過面板,讓梅庚鑫不由自主紅了臉。
“我無法想象你突然有事是什麼樣子的,更不願意遇到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的情況。鑫哥,不管是作為朋友也好,作為——”
稍微頓了頓,霍西辰見梅庚鑫眼神有些慌,還是把那個到了嘴邊的詞嚥下,換了個說法。
“作為你眼中的弟弟也好,我都希望在最後一刻來臨前一直陪伴你,哪怕、哪怕……”
霍西辰有些說不下去,聲音裡帶上哽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喜歡上梅庚鑫是多絕望的一件事。
這個人這麼好,卻無法陪他白頭偕老,或許在某一天突然就會撒手離去,留他一個人在世界上,孤獨地懷念過去。
但他不後悔。
他想追求梅庚鑫,不是隻在乎曾經擁有那種。
就算最後只有他一個人,他也要天長地久。
霍西辰閉了閉眼,喉頭滾動幾次,才啞著嗓子繼續下去:“哪怕註定不能長久,我也不想離開你。”
梅庚鑫眼眶一陣酸澀,情不自禁滾下眼淚來。
霍西辰掏出紙巾,目光溫柔地給梅庚鑫擦拭著眼淚,輕聲哄他:“別哭。初辭不會有事,我會陪著你,它也會一直陪著你,直到再也無能為力。”
梅庚鑫接過紙巾,搖著頭不肯說話。
也說不出話。
他覺得他應該感激霍西辰這份心,卻又覺得用感激兩個字是對這份心意的輕視。他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霍西辰,心亂如麻之下,那份隱隱的愉快又做不得假。
這到底是怎麼了?
霍西辰見他情緒這樣激動,不敢再剖白自己刺激他,蹲在他身前,不斷拿話逗他,終於讓他勉強平靜下來。
幸虧有營養液打底,梅庚鑫這會兒理智徹底回籠,才發現這次遭遇有多兇險。
如果不是身體情況好了很多,就這次情緒爆發的程度,足以在初辭到達醫院前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