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進了宮。
直接朝年輕太后的德盛宮而去。
她來之前,先派人與小皇帝和太后報了信。
所以她到的時候,兩人都在。
太后褪下了她那身珍惜的太后制服,換了一身普通的衣裳。
雍容華貴的氣質不見之後,她身上多了些鄰家姐姐的溫和,少了勾心鬥角、追名逐利的野心。
見到蘇七,小皇帝張了張嘴,還像以往一樣先問了好。
蘇七打量他們一眼,知道他們這是做好了準備。
她走到太后的身側坐下,還未待她說話,太后便先開口道:“皇兒,你先出去,我想與蘇七單獨說幾句話。”
小皇帝抿抿唇,按照她的吩咐離開。
殿門關上之後,蘇七才看向太后,“你這是已經準備好了?”
太后苦笑一聲,“哀家不準備好又能如何?你們按照約定好的那樣做了,哀家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
蘇七抿了下唇,“那你想與我單獨說什麼?”
太后看著她年輕絕美的臉,驀地想起她剛才換裝時看到的銅鏡裡的自己。
那般一板一眼,被權勢迷了心。
她也有過與蘇七一樣的時候,以為自己可以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可以改變一些成規,可以天真浪漫,活得有滋有味。
可她終究還是將自己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並且,她還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以至於幾乎找不到最初的自己了。
所以,在認清楚這些之後,她愈發的覺得自己不堪,也明白了蘇七能吸引夜景辰的東西,是她終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似乎還欠你一句真誠的抱歉。”
蘇七對於她的話倒也不詫異,“你能想明白最好。”
太后默了默,好半晌才垂眸低笑一聲,“你與景辰要離京的訊息,哀家已經知道了,景辰受你的影響改變了不少,哀家祝福你們。”
蘇七點點頭,卻沒有什麼要與她多說的。
她今天入宮,只是想給太傅幼子的案子,劃下一個句號,親眼看著太后入冷宮。
太后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又咽了回去,釋然的吐出一口濁氣。
“多餘的話,哀家就不說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望各自珍重。”
話音落下,她率先站起身,拿起身邊的一個包袱,一步步朝厚重的殿門走去。
殿門開啟後,外面跪了一地的宮人。
小皇帝站在最前面,眼圈泛紅的望著太后,“兒臣送母后過去。”
太后摸摸他的頭,應了一聲‘好’。
蘇七一直跟在後面,直到太后進了淒涼的冷宮,她才朝站在原地的小皇帝走過去。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身邊人都謹慎的離他數米遠。
他還不到十歲,便要將整個東清都扛在肩上,也是有些可憐。
“過幾日,待先帝的下落有訊息後,我們便會離京,到時候就不來告別了,以後你一個人要面對所有,多加保重。”
小皇帝仰頭迎上她的視線,“就不能……不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