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敬了三滴指血,旁邊的江小司嗤笑起來,說道:你們這群陰人,我見得多,一個個的都特別講規矩,講禮數,嘖嘖!講這麼多的規矩有什麼用?還不是鬥不過我這個不講規矩的?
我盯著江小司,冷冷的說道:我們陰人義字當頭,講的是規矩,尊重的是人情,我們的禮數,是我們的信仰,我們敬仰神明,神明在側,慎言慎行!因為有信仰,所以我們不會喪心病狂,可能我們多少都有點小缺點,但是,也絕對不會犯下惡事,和你可不一樣。
“惡!惡多好啊!我就是因為惡,所以我比你們活得滋潤。”
“是嗎?”我的嘴角,掛上了一抹譏諷的笑容,對江小司說:我們不作惡的人,每天晚上睡覺,堂堂正正,一覺睡到大天亮,而你呢?這麼多年,每晚做被砍頭噩夢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江小司頓時猙獰起來,說道:我控制了你,就不會再有噩夢了。
“未必!”
“少廢話,快點紋身。”江小司吼了一句。
我說紋就紋唄,我坐在了江小司的身邊,開始給他紋“百鬼夜行”圖。
大平原孝和兩個穿著黑衣服的人站在我身邊,估計預防著我,生怕我在做紋身的時候,忽然用一根紋針,扎透江小司的重大穴位,把江小司一擊斃命。
所以,那兩個黑衣人,做得更加出格,竟然一人用一把手槍頂住了我的太陽穴,估計他們一看我不對勁,立馬就會開槍。
我感覺他們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陰陽刺青師,我的紋身,是我的作品,是我的靈魂,我可不會玷汙我的作品和靈魂,哪怕這次的紋身,是做在一個極度兇殘的惡人身上。
很快,我開始紋了,我在江小司的背上龍骨穴處,點下了第一筆——百鬼夜行的頭鬼雙眼。
中國的百鬼夜行,其實就是俗稱的“開鬼門”。
每年三月初三的時候,黃泉之門開啟,所有厲鬼出籠,在街上游行,這一天,就叫百鬼夜行。
所以,中國曆來都有鬼節的規矩,比如說那天晚上,在小巷子裡,為那些遊魂燒紙錢,也比如說那天必須吃雞蛋,有的地方,還要在門上掛上艾草,希望那些遊魂的野鬼,不要鑽到了他們的家裡去,擾亂他們的生活。
但事實上,我聽馮春生說過——作為一年一度的鬼節盛會,百鬼夜行也都是有規矩的,那天晚上,白無常和黑無常帶隊,帶領百鬼一年一度參觀人間,規矩其實很森嚴的。
加上黑無常要比白無常的地位高那麼一點點,所以,百鬼夜行,頭鬼當紋“黑無常”。
這幅圖非常大,所以,每一個人物都要求小而精,這就要展現出精準的控制能力。
我的控制能力,一直都很強,這得益於我師父從小培養我的基本功。
大概十來分鐘,三個指節大小的黑無常,我就紋完了。
大平原孝盯著黑無常說道:不錯,不錯……黑鬼使紋得如此了得,栩栩如生,不錯!
在日本的陰陽道里——百鬼夜行的頭鬼,叫“黑鬼使”,就是中國的黑白無常。
我繼續紋了起來。
一百個完全不一樣的鬼魂,紋起來,那叫一個吃力。
我上一個,估計還在紋婀娜多姿的“九尾狐狸”妲己,下一個,我就在紋那些奇醜無比的小孩——喜歡在產房的上面懸掛房梁,讓產婦難產致死的“產鬼”。
我上一個,還在紋面貌醜陋的“山魈”,下一個,我就在紋“英姿煞爽”的“沙鬼”——戰死沙場的英勇戰士。
百鬼夜行,不但考驗著紋身師的控制能力,也在考驗紋身師的心理狀態。
要知道,這樣的百鬼圖,每一個鬼魂,都必須要讓紋身師全身心的代入進去,用自己的情緒,來幻化出一隻小鬼的靈魂和麵孔,每個小鬼的靈魂和麵孔都不一樣,紋身師需要迅速的轉換情緒,中間一點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不然一口氣斷了,下面就沒辦法進行了。
一個人如此迅速的轉換情緒,換成一般人,估計都瘋掉了。
最後,百鬼夜行圖,非常考驗紋身人和紋身師的體力。
這幅圖,無比巨大,內容極多,算是紋身行當裡的“清明上河圖”,我就算用這麼迅速的手法來紋,估計也需要十五六個小時才能做完,也意味著,江小司要承受十五六個小時的紋身痛苦,這種痛苦,十分巨大,十分熬人,換成一般人,可能就疼死過去了。
不過江小司的通感不是很強烈,所以,這次,百鬼夜行圖,也許真的能夠現世了。
這天,我從晚上開始紋身,一直紋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只紋完了一大半。
“百鬼夜行圖”,必須一氣呵成,還要接著往下面紋。
我繼續紋著,絲毫都不敢斷。
好在我的狀態,也徹底被激發出來了,紋身的速度越來越快,那紋出來的小鬼,也是異常的靈動。
我紋身一直紋到了下午兩點鐘,才紋完了百鬼夜行的最後一個“小鬼紋身”——飛天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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