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沐愉循聲望去,卻看見一身便裝的楊羽向她徐徐走來。
“楊羽。”
她倒是有一陣子沒見楊羽了。
楊羽今天穿著poo衫,下身是軍綠色的工裝褲,配著高幫的綁帶登山靴,倒是少了主播的美豔,多了幾分幹練颯爽的氣質。
自上次兩人在商場見過時,就已經互稱名諱,省去稱謂了。
“我聽團隊裡有人說你來了,我就過來看看。是擔心老公了吧。”
來都來了,莊沐愉並沒有要瞞著誰,大方地點了點頭。
“我聽說他受傷了,實在是坐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羽給了她一個“我懂得”的眼神,輕笑著走到她跟前:“那一下子是挺嚇人的。我當時也懵了,還好卓醫生反應快。不然可能,這事情真不好收場。”
“你也在現場?”莊沐愉有些驚訝。
楊羽點點頭:“對,這不是上面重點佈置了要拍個紀錄片。我跟臺裡幾個同事都來了,你可別誤會哦!”
莊沐愉臉上微熱,外面是把她傳的有多善妒啊……
雖然她也沒什麼好反駁的。誰讓她一逮一個準,但她對楊羽卻還好。
“那你們有拍到他今天受傷的畫面麼?我可以看一下嗎?”
“有呢,我們本來想當個案例重點渲染一下的,但你老公不同意。反正也沒用了,你要不跟我先去招待所,我找同事拿給你看。”
莊沐愉自然應允,驅車不過五分鐘路程,就到了招待所。
楊羽很快拿來了當時跟拍的攝錄機,剛好錄製是在卓醫生受傷之候停下的,楊羽擺弄了幾下摁下回放鍵,畫面裡立刻顯現出一灰色破舊的磚瓦房。
楊羽伸出細長的指尖,指著畫面裡的人影,對她解釋道:“這一戶人家的女兒,已經是十四歲了,可還無法自理,沒有任何溝通能力,脾氣暴躁攻擊性強,之前以為是得了痴呆被家人關了起來。
天天就透過這鐵柵欄往裡面扔饅頭和水,卓醫生他們好不容易說服家人是無償全免的治療,家人才肯他們把人帶走。
但也沒想到,孩子被家人帶出來的時候,這……還來著……沒有墊,滴著血,同行的女醫生可能以為她傷著了,叫了一下,又把孩子給嚇著了,連鎖反應,就發生意外了。確實,也是沒想到。”
莊沐愉盯著畫面,只看到了卓醫生將人推開,然後那小孩抱著的像是鐵做的彎鉤一樣的東西就砸在了他的背上。
她是用了多大的力,穿透衣服扯出那樣一道口子。
當莊沐愉並不記恨那個孩子。因為她從鏡頭裡,深切地感覺到了她的害怕。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能感同身受,那種被一群陌生人包圍的,絕望和無助。
看完錄影,莊沐愉沒有馬上走。
楊羽看她臉色有些不好,以為她長途跋涉累了,就把她帶到卓醫生的房間,讓她休息。
關上房門,莊沐愉看到他的隨身行李箱整齊靠牆放著。
楊羽說他們是今天一早過來的,本來要等傍晚都拍攝完才辦入住,但因為錄製暫停了,團隊就先休息了。
屋子裡的佈置很簡單,單人床,書桌,椅子加把檯燈,轉角有個極為簡單的淋浴間。
洗漱臺上就只放了一個塑膠杯子和一塊肥皂。
屋裡的窗子開著,能聽到樓下街道上行人店家的說話聲。
她的心好亂。
拿著房間裡的保溫桶,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又拉開書桌旁的椅子,這才坐了下來。
除了去過海城的基金會,她這應該算是第一次近距離實地介入到他的工作中。
如果之前沒有什麼概念,那現在她是真切的感覺到,她嫁的,並不是個普通的醫生。
尚涼笙說得對,他的心很大,他是醫生,是副院長,是基金會會長,還是大財團的繼承人;他的心裡裝了太多的東西,並不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