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背脊一僵。
他說的對,她的癥結,確實是對他的不信任。
她不信,他在不愛她,不需要她的資金的情況下,還會和她一起走下去。
這說出來,分明誰都不會信……
“你可知,你的生活若是沒有我,就不會被人放到網上肆意炒作。迷幻劑的事情,輕的是我咬了你。如果哪天再被人下毒,要拿刀捅你怎麼辦?卓醫生,我要走的路,很難,也很艱險。在生意場上,我可能會得罪人,可能會被報復。我明明就可以過得不受打擾,犯不著為了一千萬陪我涉險。大部分的婚姻,都是奔著幸福去的。哪有人結婚是為了受苦的。”
她的這一席話,她自認還是有邏輯的,並不只是她的自卑情緒作怪。
他要她信任他,她也要他明白,她可以信任,但她需要一個支撐點。
若不是情愛,無關金錢,那還能是什麼?
她說著,忍不住有些垂頭喪氣地低下頭。柔順的髮絲自腦後垂自側臉,輕拂過他的頸間時,他覺得有些癢。
他悠悠嘆出一口氣,伸手將她的髮絲撥過耳後,露出她小巧可愛卻紅豔豔的耳廓。
“你覺得,有人敢在精神科大夫面前用迷幻劑,只是針對你而已麼?”卓謹晏抬手托起她的下巴,使她揚起臉與他對視。
他濃眉微抬,薄唇輕啟:“夫妻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有要對付的人,也會有人看我不順眼。你是我的妻,我就有責任要照顧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也有義務要與我攜手共進。不是麼?”
莊沐愉因他的話,眼裡又瞬間蓄起了濃濃的霧氣。
她認知裡的卓醫生,是清冷的,嚴肅的;不曾像現在這樣,一次對她說出這麼多話。
字字句句溫柔至極,讓她無法招架。
“對不起……”她哽咽地向他道歉,而後整個人又羞愧的埋入他的頸間。
卓謹晏抬手撫挲著她的小臉,替她拂去眼角的淚星,溫熱的掌心瞬間融化她心上所有的不安和懷疑。
“人生許多事,並不一定要分一個先來後到。你有恨,有怨,但你沒必要非要犧牲自己的生活,非要等到什麼報仇雪恨之後,再去尋找生活的理由。有許多人,往往因為仇恨錯失生命中美好的事物,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你是想,讓害你的那些人,看見你一門心思想著報仇,活的像個滅絕師太;還是讓他們看你恣意暢快,他們又無可奈何來的舒爽呢?”
卓謹晏的下顎抵上她的發頂,聽見她那一句裹著萬千嬌柔傷感的道歉,周身的怒氣盡褪,只剩心疼與自責。
是他帶進門的小貓,受過傷,吃過苦。會不安焦躁,會害怕驚慌,都是正常的。怕是他連日來的舉動,驚著她了。
耐心,他有的是。從前到現在,已是數不清的年頭。能走到這一步,已是超出他的想象。
他知道,她有一顆驕傲的心,那顆心太過美麗易碎,他捨不得強取豪奪。
他已經給她掛上了屬於他的鈴鐺,剩下的,他可以放慢腳步,徐徐圖之。
莊沐愉整個人酥軟的賴在他的懷裡,低低的啜泣著,淚水打溼了他大半衣襟。
她所有的擔心害怕,他都知曉。看見墨心姐那般痛苦的模樣,她是萌生過不報仇不罷休的想法。可他說的又那麼在理,她心疼墨心姐,可她也不想像墨心姐那樣人生裡只有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