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劍的慾望與不出劍的理智,就這樣在林海的心中來回翻騰,前者有誅仙劍陣的兇戾之氣,以及白素貞的巧言令色反覆僵持,兩者糾纏之下自然最是消磨林海的道心神意,敗亡不過是早晚而已。
就在林海苦苦煎熬之際,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驀然從耳邊響起。
“瞧你小子這慫樣,老子就是躺進棺材裡也得揹你氣活過來!”
林海渾身一震,此時的他連臉上驚訝的神情都壓不住,愕然的望向身邊發聲之處。
“渡真師父!你...你怎麼.....”
林海話問到一半就臉色大變,眼前的渡真和尚儘管形容神態幾乎與真人無異,可他仍從細微中感知到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肉體真身,而是一具介於魂靈與元神只見的虛幻之物。
與白素貞在幽州城對持以來,屢次處於下風,林海下意識的便想到了好幾種最壞的結果,其中最有可能的一條便是他先前悄然隱藏在六個徒孫眉心間的誅仙劍意,是不是仍舊沒能攔住白素貞派出的妖物襲殺,使得金山寺自渡真以下全軍覆沒?
這是最壞的結果,同樣也是最有可能的結果,林海面色蒼白,甚至都不敢再問下去,半晌之後方才勉強問下去:
“師父,可是十里亭那邊出了什麼事?”
沒有問渡真是如何悄無聲息的越過大陣,而近身在臨海身旁,可見他此時心中的擔憂有多麼的強烈。
老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說出的話卻莫名的叫林海心中生出了感動。
“家裡沒事,我老人家是看你有事,方才過來一趟的。”
簡單又直白的話語,卻把林海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陷入到今天這個絕地,時刻都在承受著白素貞的問心煎熬,林海並不把這件事情當作是辛苦或者是折磨,他是成了家的人,凡是自然要站在前面去抗一下,只不過往日裡他時常勸慰別人的一句‘凡事盡心又盡力了,就不用太愧疚’這句話,放在如今的局勢上有些不太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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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於世,總有些東西是你拼了命也要守護好的,就如當年的南綺容隻身攔在氣勢洶洶的普渡慈航之前,也如林海在幽州的雷峰塔中削髮為僧。
相對於出劍的那一個理由而言,林海又一萬個不出劍的理由,因此內心的煎熬,道心神意上的一瀉千里,也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可是事到如今,林海卻聽到了向來喜歡以嬉笑怒罵對人的師父渡真,對他說了一句‘你有事,所以我老人家來了’的時候,心中忽然就有些委屈。
師徒兩人並肩而立,看昔日繁華的幽州城,如今已經化成廢墟的斷垣殘壁,渡真和尚一時感慨:
“其實金山寺興旺這些年,我的心裡一直都是愧疚的,這些年每每在外頭聽到有人誇讚寺門如何,你又如何之時,老和尚我便更是愧疚難安了。”
旁人不知林海變法海的內幕,可他這個做師父的卻一清二楚。
老人抬起虛無縹緲的手掌,想要拍拍林海的肩膀,可手掌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渡真不以為意的笑道:
“老了,臨走之前也沒啥本事,只是叫你盡情出劍而已。”
林海為之愕然,遲疑道:“師父,你....”
老人卻不待他說完,徑直打斷搖頭道:
“且盡興就是。”
不等林海想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重回幽州城後變得瀟灑許多的老人,就已經身形飄散的化為一輪光圈,毫無阻礙的飛了出去。
也許是礙於白素貞的沖天魔威,老人的身形只敢遠遠的停在一個距離較遠的地方,渡真注意到了已經半數都被西湖水所淹沒的金山寺,也看到了半截倒塌在湖中的雷峰塔,輕輕搖頭嘆息:
“真是作孽喲!”
白素貞早就發現了這個只剩下一縷殘魂的老和尚,雖然驚異於他能夠自由出入林海所佈下的劍陣,可她並不把這位金山寺的前代主持放在眼中,反而將他視為擊毀林海道心神意的又一件利器。
在你面前硬生生的將他打的形神俱滅,永不超生,看你還能不能忍得住!
白素貞元神故意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緩緩飛向了渡真的殘魂所在,為的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訴身後的林海,自己要做什麼。可是叫她意外的是,這一次被她攻擊的林海心境,竟然是格外的平靜,雖然也略有波動,可是並不妨礙大局,這叫白素貞微感不快。
事實上,如果沒有渡真臨去前的那一句‘且盡興’,林海此時將要受的煎熬必定不輸先前兩次。
他與渡真接觸已久,無論是直覺還是別的什麼,都認為老和尚不會在這個關頭平添無謂的舉動,因此雖不知渡真要做什麼,林海卻仍然選擇靜觀下去。
同樣處於絕境之下的林海,對這位法力平平的師父,心中未嘗沒有一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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