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見狀寬慰道:“金山寺在京都落成不足半年,如今我又要出門遠行,寺裡沒個放心稱意的守著,心裡如何安生?你就好生再次替我看好基業,帶來日白雲和尚從揚州過來,寺中大小事物你們商量著來就是了。”
法海這麼一說,小安心中果然好手了許多,之後法海又吩咐了一件事,那就是命弟子去將當日擎天禪杖的碎片提出,夾雜佛門秘銀融鑄成一套粗沉的鐐銬,工期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完成。
佛家秘銀歷來是佛門之中的珍藏的寶物,是隻有一些傳承古老的寺院中方才有留存的東西,秘銀經過無數代高僧的佛法加持,用鑄造佛門的各類法器都有通靈之效,金山寺如今因法海之故,總領天下佛門弟子的修行,秘銀自有其他寺院供奉進獻。
可即便如此,用秘銀來鑄造鐐銬也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弄不好洩露出去,說不定還會落得一個褻瀆佛法的惡名。
“你去辦吧,把能忍叫過來。”
是的,法海決定要帶著能忍同去天柱山,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能忍在京都這段時間的修行,境界早已突破了通幽,這份修為在如今的金山寺種也只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僧比得上,而且他還是自己的親傳弟子,從信任上來說就不可同日而語,最重要的是能忍對於大乘佛法的理解,比之那些只學了一半的老僧還要全面許多,這樣一來他在法海身邊持戒誦經效果也會好上許多。
秘銀鐐銬的打造還需要一段時間,法海將能忍叫到近前來,告知了要帶他一道出行的事,後者自小便被法海帶在身邊時常出行,這段時間在京都城中早就待的煩了,聞言洗澡呢紅微喜,面上卻極力的壓著不笑,一副老持承重的點頭稱是。
一直以來,能忍從一個不動修行的小和尚到今天能與高僧比肩的過程,法海都盡皆收入眼底,對於這個一手帶大且日益成熟穩重的弟子,即便他此刻時時被心魔糾纏,也止不住對他的滿意。
忽然一直坐在石床上的法海雙耳微微的動了幾下,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他對著目不斜視的能忍沒頭沒腦的說道:
“為師這幾題疏遠於你,是因為受了心魔的侵擾,性情易怒而多疑,這趟出去你肩上的膽子會很重,撐得住嗎?”
本來這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可是能忍卻聽的心潮起伏,因為法海連日來的種種異樣確實引起了能忍心中對法海的一些小情緒,不過他的情緒有點類似於父子親情之間的小怨念而已,而剛剛法海所說的那些話也正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就宛如讀心術一般,這叫城府向來不深的能忍一時間面露驚色。
“師傅,你會讀心術嗎?”
法海不語,只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打坐誦經。
能忍見狀,知趣的在法海這間不過一丈方圓的禪房中翻找出來了幾本佛經,學著法海的樣子盤腿坐在了蒲團之上,低誦著深奧難懂的大乘佛法經文。
師徒兩人這麼一坐,一直就到了天色暗淡,玉兔高懸的夜晚,小安用一張木托盤裝著剛剛從鍛爐中打出的秘銀鐐銬,上面有一方紅布蓋著,雙手託著急步地便進了禪房。
因為法海交代的頗急,小安這一路上也是風馳電掣的,站在房中小翼的平順了一下氣息方才開口對著盤坐在石床上,宛如一尊泥塑真佛的法海喚道:
“少爺?”
法海睜開了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氣,能忍注意到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自家師傅的狀態看起來好像比白天的時候還要好了一點。
“辛苦了。”
法海微微點頭,憑空伸出雙手,小安託舉著的木盤之中立刻傳來一聲劃破虛空的尖嘯,下一刻,這副耗費了金山寺近半秘銀庫存方才鑄造而成的鐐銬,便出現在了法海的雙手之間,死死的將之鎖拿了起來,眾人也得以看清了這副鐐銬的陣容。
一雙黑白交雜的秘銀鐐銬華光閃爍,粗沉的鏈條之上隱隱有莊嚴的佛家銘文在其中流淌,當鐐銬閉鎖住法海的一瞬間,他嚴守不動如山的身軀就此微微一震,白色的僧袍之下又絲縷的玄黑色煙氣從毛孔中透出,徐徐向著領口,袖口升騰逸散,飄散無蹤。
“佛門秘銀果然名不虛傳,帶上這枷鎖,我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小安聞言心中安定,口中喃喃道:“有用就好,有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