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將喜歡和佔有化成一條直線上的兩端,中間的那段在被我稱作考驗,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總是剋制不住的想要掌控你,關於你的將來、現在和過去。盡管我知道自己處於無可救藥的錯誤裡,但是我的劣根性就在於明知不對卻打著愛你的旗號去侵犯你的私人領域。兩個人相處最忌諱的可能就是窺探對方所有的底細,偶爾的糊塗可能會讓愛情長久一點。在常溫下還能儲存完好的東西才能讓人從容的去擁有,要是那些需要一直高溫燒烤或者低溫冷藏的不是長滿寄生蟲就是太容易腐爛。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請不要太有依賴感,誰也說不準這世間的感情你會經歷幾段,當然,我希望你一舉成功,但是多少留點後路給自己,你知道最難忘的是初戀,最難戒的是習慣,請不要將自己的全部都陷在欠缺考驗的愛戀裡,我知道這樣的狀態太難說再見。
跨年夜在爭吵和糾纏中度過,我們的感情差點跨不過這個坎。所幸,年輕人還可以用身體溫暖靈魂,要是再變老一點,我怕我們都不會再使出渾身解數只為找一個繼續深愛的理由。幸虧我的心裡依舊孤單,不然誰會騰出大片的時間和空間來珍藏並不晴朗的明天呢?“小袋鼠,起來吃早飯了。小懶蟲,麻雀要來啄屁屁啦,快起床咯……”腦海裡出現一隻碩大的蚊子,我厭惡的揮飛它,待我落手它又飛回來。我皺眉翻身:“等我一分鐘,我需要讓大腦重啟一下,眼睛好像卡住了,死活睜不開,好睏啊……”程陽數了六十秒我終於讓意識清明瞭起來。“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啊?”我掛在他身上蹭著他的脖頸迷糊道。“兼職的時候沒時間看書,我先伺候我們家老佛爺吃早飯,然後充會兒電。”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虧你提醒我了,我也沒怎麼好好看書了。”我洗漱完畢才見他買了好多早點,看著熱氣騰起我驚訝道:“你是不是會魔法啊?你哪兒買到的小籠包?”在昌平這麼久我根本就沒找到最愛啊。“我去你們食堂買的,這附近我找遍了沒有我們能吃的。這個……只不過看起來比較小吧,不是小籠包。抱歉啊,下次你去天津我就給你親手做好不好?”我大口吃著點點頭:“只要是你送到嘴邊的,我管他是小籠包還是大籠包呢,通通吃掉。”他笑著遞給我一杯小米粥,自己斯文地嚥下一勺瘦肉粥不再說話。“梁炎,我想跟你說個事兒。”我一聽他叫我的全名就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我皺著眉頭隨口道。“嗯……經理叫我下午趕回去,晚上加班。”他說罷小心翼翼的檢視著我的臉色。“那你趕快定動車票啊,掙錢還是比較重要的。”我勉強笑笑繼續吃包子,只不過這次咬得很使勁。“票我已經訂好了……”他囁嚅道。“那就趕緊滾啊……”我淡淡回了一句。“我給經理說吧,我不回去了,大不了不幹了,我再找一份不就好了。”他改了話鋒坐在我身邊笑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你能來已經不錯了,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不能讓你守著我一輩子,再說了,我已經習慣了,你走吧。”我還是高興不起來的平靜陳述著。“不走了,現在就退票,我要守著我媳婦兒。”我摸摸他的頭發笑道:“你要是不想走就不會訂票了,別假惺惺了,趁我沒反悔趕緊撤退,不然一會兒想走都走不了。”他笑道:“對不起,我好像讓你失望很多次了……下次你來天津我一定帶你好好去玩,我這次過去給咱們蹲點,下次直接帶你過去。”我笑著點點頭,心裡的無奈就像冷水漫過,在冬天的蒼白清晨裡讓人不適。
他好像永遠是一個不喜歡回頭的人,當列車開啟我卻沒有得到一個簡單的吻別,就那樣看著他走進擁擠的人群,然後在擁擠的人群裡離開。又是空蕩的站臺,這一次卻是被踩得面目全非的雪靜止無聲。無法釋放悲傷可能是眼淚都流進了他空出來的那片心海,我麻木的走在冷清冰寒的校園裡,新年以舊時的模樣出現。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經是曲終人散,那些溫暖和期望無跡可尋,只有冬天的北風捲起所有記憶的碎片,倏忽飄過重重高牆與山巒。至於他帶走了什麼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觸碰,淚依舊無聲落下,就像黃粱一夢終得清醒,手中緊抓的那顆魔法水晶球只是昨天輸著剩下的舊彈珠。我拿著書包走進圖書館時,座位一所剩不多,快要考研的學生早就將所有可以用來學習的座位搶佔一空,剩下的只是幾個昏暗幹冷的位置。我木然落座,開啟手機詢問他的行程,這一別再見太難。期末考試馬上來臨,我趕緊從悲傷消極的心境中抽離出來投入到突擊複習中。時間不待人,只有考試的時候才知道該唸的書還沒有念,不該唸的書也沒有念。
吃完晚飯我快步穿過校園去了處在最西邊的逸夫樓,小教室的暖氣完全抵擋住了外面肆虐的寒氣,我低頭在草稿紙上默寫著自己背誦的重點答案,電話的響聲引起了靜心複習的人,我來不及穿外套跑至門外趕緊按下接聽。“黃天琦,怎麼了?”我盡量將聲音壓低以免打擾複習的學生。“你能不能幫我個忙?”“你說,能幫的一定幫。”我道。“你明晚能不能過來給我女朋友做個伴,她在這邊租了房子,一個人不敢住。”我聽著黃天琦無奈的聲音便道:“嗯,我盡量吧。這兩天其實挺忙的,你最近在幹嘛啊?”我還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抽出時間只好先問問別的。“我最近在忙著結課作業,一週後進入考試周,這周事兒比較多。”“所以你小子不去陪女朋友是作業沒趕完啊?”他哈哈一笑倒讓我犯難起來。“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進入考試周了,加上法學的課程我要考八門,我現在複習時間特別緊張,而且從學校走到外面挺遠的,我一個人不敢走夜路。”其實我想我都敢一個人住的話,黃天琦女友應該不成問題。城裡的孩子習慣一個人睡覺,不像我小時候和姐姐、媽媽一起睡炕才養成了一黑就慫的習慣。“我去接你啊。”黃天琦的建議明顯不可行。“你走到我們學校再返回去,你作業要不要寫了?”我坦白道。“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去吧,這樣很節省時間的。”既然人家姑娘都示弱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矜持什麼呀,我心想。“行,那我再找找別人吧。”我聽出了黃天琦語氣裡的無奈。但是晚上十一點半從學校出去真的不安全,早上再返回估計別人都複習了好幾章內容了,時間在期末是除了詳細資料最寶貴的東西了,再說我從心裡抵觸和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處在黑暗的密閉空間,我知道我會失眠。
要是知道拒絕帶來的猶豫一直梗在心裡,就算多跑幾趟我也應了黃天琦的請求。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對與否,回到寢室便唉聲嘆氣的吃著橙子。“哎喲喂,你這一副老鴇沒招攬著富家公子的樣子是怎麼了啊?”蛙總是竭盡所能的找著發言的機會,我丟給她一瓣橙子詢問道:“你說你哥們讓你去給他女朋友作伴,你怎麼看?”沖哥和父母在電話裡講著我們已經能半懂的湖南話,蛙撇嘴搖搖頭道:“你是不是傻?你沒答應吧?”我搖搖頭:“沒啊,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啊。”“你去了他幹嘛啊?再說了陌生人他還真是心大。你一個女生大半夜的來回跑,多不安全。再說了,他女朋友明擺著想要和他走進一步啊,不然幹嘛跑過來一個人費那麼大勁租房啊,房價很高的……”其實我自己都懂得道理就是一直搖擺不定才想要別人分析分析。“你們在說什麼啊?”靈醬拿著樸信惠代言的飲料進門、拿掉手套隨口問道。“嗨,梁炎這個大傻子竟然想要跑去當電燈泡,真是情商堪憂……”我白了蛙一眼:“你別聽她扯淡……”靈醬聽完之後道:“退一萬步講,你這麼忙,要是你好朋友他應該會理解你的。不用太擔心,沒事的。”還是靈醬會安慰人。“可是,作為好朋友我是不是有點不理解他啊,他也很忙的。”沖哥費勁的剝著香蕉,我實在看不下去:“拿來,我給你剝。”“火啊,你這個手法簡直純熟到炸裂,我一直以為香蕉是從這邊開始剝的。”沖哥接過去輕輕咬了一口驚嘆道。“哎,這就是老愛打嘴炮的人和有實戰經驗的人的區別。”時間一久,我好像被沖哥濃濃的腐女風格帶偏了。“有前途,你們兩個誰上誰下?誰攻誰受啊?”我白了她一眼:“去看你的小黃書……”“我覺得吧,你沒必要為剛才的那個問題糾結,好朋友就應該相互理解,他女朋友要是雙性戀你可以考慮過去,至於男女之事你還是不要去獻這個愛心了。”我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手工魚開吃。瞬間宿舍的氛圍比室外還要寒冷,我用餘光瞥見惠茹又帶著晴雪推門而入。大家臉上都閃現著不豫的神色,唯獨小雞還陷在自己的電影世界裡一臉淡定。
不是小氣,而是在我看來既然發現了兩個人不能調和的矛盾就不要再強裝友好了。我既然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不會喜歡你,那麼從現在到以後我也沒必要再去和你有交集。朋友這種關系還是看兩個人的緣分,至於過去的爭吵我不再記掛,只是我們看清了彼此都不適合走得太近。我現在看著惠茹會微微不悅是因為幾天天的早晨她的表現,上週二早晨體育課結課考試,乒乓球需要和老師對打獲取分數,我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到了體育館才發現沒帶球拍。沒帶球拍是粗心大意,沒帶鑰匙完全是習慣太差的問題。我一路狂奔回寢室,無奈只能希望有人來開門。我敲了好久沒人開門,眼見馬上上課我只好下樓向阿姨借鑰匙。當我看到惠茹睜著眼睛坐在床邊吃早飯時,我的心髒都快要氣炸了。都怪自己愚蠢,我腹誹著自己跑至考試場地。晚上回來,惠茹有開始上演醉酒吐真言的戲碼,她的娃娃音能瞬間引起我的反感,明明可以說清楚的話她非要講出臺灣人的調子,我坐在床邊聽著她在哭訴:“我哪裡不好啊?早上誰在敲門啊?連覺都不我讓睡,還有沒有人性……”我噗嗤笑出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算是真的見識了。“誰啊?”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想要說話。“我。”我淡淡出聲。然後她們幾個就瞬間瞭然不再說話。“你們都不喜歡我……嗚嗚……”這下輪到所有人張大嘴巴,我喝了一口白水差點吐了出來。
期末考試在悶熱擁擠的教室裡慢慢靠近,我將脖子所在棉服裡頂風前行。帝都的雪總是大的出奇,待到早上推門出去,天地一色,中間的部分被下墜的鵝毛大雪填滿,看起來很浪漫的景色卻讓人不敢多做停留,我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程陽,要是你在,我想和你一起慢慢走過去。捧著豆漿的手指被凍得通紅,我拍落頭發上的落雪,走進階梯教室才覺暖意。最後一門考試在三天後,我已經把考過的其他知識全部清出大腦。沖哥和蛙拿著水杯出去接水,我邊吃邊看就像每一個身在考試周的學生。北方的冬天冷的如此相似,北風揚雪,蒼茫悲涼,只有來來往往的年輕面孔讓這個校園顯出溫度。寒冷依舊擋不住大部分人回家的熱情,我拖著箱子跟在王厚坤身後一語不發。他順手拿過我手裡的行李坐上886,我笑著點點頭道聲多謝。程陽這個假期不回家,他說他要好好掙錢等我回來。我們兩個好像一直在錯過,冥冥之中我們的路越走越遠,這讓我惶恐害怕,如果努力很久依然要被拆散,我該怎麼辦?是我還不夠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