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堅固的友誼一碰到愛情便不堪一擊,牽扯到三個人時更甚。人都是自私的,一旦自己心愛的東西被毀,不管是關系多近都不能消減這種怨氣。就像是親情和愛情之間多數人都選擇愛情一樣,朋友在男女)朋友面前就是隨時可以畫叉的選項。不要把一份感情看得太重,免得失去時才知欲哭無淚。走的就讓它痛快的走吧,無需挽留任何人,該來的遲早會來,不會因為我們的喜悲而駐足不前,回憶往昔盡是閑人幹的事,忙碌的人都來不及回頭看,只有在生活欺騙了他時才會想起以前。沒有對比就沒有落差,只有相形見絀或者相得益彰,錦上添花的都是虛妄。無奈狂風催花落,嬌顏卻被舊事磨。少年不懂愁滿腹,牽馬繞河觀雲秀,誰家少女立橋頭?欲問何時歸去,卻見煙雨遲起。
夏日總是炎炎而至,蕩滌著我們關於秋冬的冷冽記憶。中期考試將至,膠著浮躁的氣息更加濃鬱。只是有人總喜歡逆行,在熱火朝天的學習氛圍中悠然自得的談戀愛,說不知死活有點過,但是不識時務倒是真的。學生時期談戀愛的人不會有很好的成績,兩個人在一起勢必會影響對方,這是大多數信男痴女在年少時從不相信的真理。蘇岑每天捉弄王樂韻不亦樂乎,每次聽到從教室後排傳來的驚呼和嬌笑我和江夢婕無奈翻著白眼。我們總是在嫌棄別人的同時被別人嫌棄,只要王樂韻從講臺上舉著小爪、跳著腳像兔子一樣行過時,我習慣性的捂上眼睛,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她從後門進去,別再刺瞎我的眼。當然,我也是被嫌棄中的一員,趙瑞生每次看見我都一臉鄙夷,好像沒有兩塊錢的人是可恥的。以牙還牙,我對著他也是一張“冷酷到底”臉。
李捷這個沒出息的,自從上次我打了楊清風之後再未在我面前提起於雪瑤,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敢提而不是不想提。李捷就是這樣,真正的喜歡的從來不說,把不喜歡的倒是一直掛在嘴上。或許有些喜歡是寂靜的,放在心裡才最可貴吧。中午下課便是美好的週末,我看著站在講臺上笑得猥瑣的蘇岑一幹人等,我只好皺眉收拾書包出門。聽說他們在看某種影片,每次見他們在講桌的電腦前故作嬌弱的喊著日語時,更加坐實了他們的這種可恥行為。進了寢室,我蹲在地上洗校服,上次為了給單程陽把衣服薰香而買的橙色肥皂被我塗在衣服上,心不在焉的想著今天過去該做什麼飯給他還情。“梁炎,你要吃牛肉幹嗎?”於雪瑤輕聲問道。雖然打了楊清風,可於雪瑤一點情緒都沒有。我心下糾結,為了兄弟我不能袖手旁觀,而至於朋友我貌似又不留情面……我想不出頭緒只好以洗衣服為由婉拒她的好意。吃人嘴短,一想到這一點我貌似嘴短了幾寸一般,吃了李捷的,吃了於雪瑤的……我怎麼就這麼貪吃呢?“梁炎,蘇岑和王樂韻在一起了,你好像不高興啊。”於雪瑤道。我擰幹衣服往陽臺走,那年冬天我和她一起在寢室互相打趣的景象又閃過腦海。“我挺開心的,一對賤人互相傷害免得再去荼毒別人,挺好的。”我隨口道,心裡卻是鬱結,不為這件事只因為我可憐的自尊曾被自己踩到了泥土裡,不怪任何人。就像海瀾說的,要怪就怪自己。見我不悅,於雪瑤便打住話茬,和張欣榮等人一起吃著美食。而海瀾的床空著,有好幾晚都未曾看到她,又去打牌了嗎?
坐在床上猶豫,想去見他又怕被何佳明看破心思,只好坐在床上苦臉望天。手機鈴聲響起,我接至耳邊:“你麻利點出來,小單快不行了……”來不及多問,我掛了電話就跑。發生了什麼?他沒事吧?就像小時候母親每次不能呼吸一樣,懼怕漫過我的心頭,壓的我喘不過起來。那時候還會大哭,現在卻找不到理由痛哭,那麼喜歡的人我卻不敢說出口,生怕再一次的主動會將自己打回原形,佯裝好的優雅和溫柔都會被拆穿,一文不值的又是感情。一路狂奔,口幹舌燥的推門而入卻見何佳明豎大拇指朝我示意:“我和單打賭你有多久能到,飛毛腿果然厲害,這才三分鐘你幹掉了這麼遠的距離,佩服佩服。”我拿起桌上的水杯牛飲,透過玻璃我看到單程陽微微憐惜的眼神,就像教練看著要把自己累死的運動員一樣。“何佳明,你去死!”去死絕對是我心裡最惡毒的咒語,沒有之一。何佳明嘻嘻作笑,單程陽噗嗤笑出聲只道:“對不起,我真沒和他打賭。我要是知道他給在給你打電話,說什麼也要解釋清楚的。不過你來了我非常歡迎,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何佳明,今晚你做飯,我很生氣!”我把喝光最後一滴水道。只見他笑得春光燦爛,活脫脫的豬八戒一個。“生氣好啊,生氣了才有動力做飯啊……”我杵在門口看單程陽,他站起來就把何佳明捂在被子裡:“佳明啊,被子好聞吧。”我見何佳明像被困在被子裡像怪物破繭一般掙紮便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仇得報,單程陽過來撫摸著我的頭發隨意住手。“今天有的是時間我們做飯吃吧,我來做就好。“不太好吧……”我低聲道,卻見他已經捲起米色襯衫的袖管開始洗手。見他動手我也不好再怨念何佳明,蹲在地上削土豆皮。
三菜一湯,三熱一涼,飯菜簡單的就像每一個平凡家庭的晚飯一樣。我低頭吃著蒜茸黃瓜,心下叫苦不疊,單程陽太能吃鹽了吧。“怎麼了,很難吃嗎?”被他瞧見皺眉真是失禮啊。“沒有……”“你自己試試,放那麼多鹽是要毒死我們倆嗎?”不等我說完何佳明就道。單程陽試了一口難以下嚥,苦著臉道:“抱歉啊,好像下手有點重了。”我們三人哈哈大笑,單程陽經手的晚飯根本就沒法下肚。免得浪費我們閉上眼睛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晚餐,瞪著眼睛大口喝水,“你可以不請客,但是這迂迴戰術也太坑了吧。”何佳明氣罵道,拿了外套就出門去“改善”夥食了,我們二人再不敢叫單程陽下廚了。他愧疚的笑著說要洗鍋,我只好拍著他的肩膀道:“廚藝不行沒關系,要是把鍋砸了,今後蹭飯可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佳明估計去洗胃了吧,呵呵。”我笑著道,這人還真是“陰險”得可愛。“帶你出去吃吧,今天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他笑道,我搖搖頭:“你和佳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了?”“從初中開始就玩得比較來,他雖然嘴貧得厲害,但是人特別仗義直爽。我是個性子比較慢的人,他和你這樣性急直率的人都挺合我胃口的。”“佳明隱藏的好深啊,這麼有錢真應該早點暴露出來,你說那個他沒追上的女生要是知道佳明現在的樣子會不會追悔莫及?”我承認自己是淺薄了,但是佳明這種有錢有顏的男青年多數人都會另眼相看吧。“也有可能,畢竟第一眼看的都是臉,第二眼才看富貴貧賤吧。”我點點頭,坐在椅子上開始寫文綜練習試卷。
良久無話,相安無事,難得的安靜與閑適,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學習也是美事一件。馨香傳來,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人靜坐在床邊,頭發烏黑發亮,眉眼纖長好看,光滑健康的面板讓整個人精神陽光。他低頭剝著橙子,手指幹淨骨節均勻。他細心的剝下每一條白色的棉皮,露出橙色的果肉,他滿意的抿唇輕笑。“給你吃橙子。”我笑著接過卻見他笑意盈盈的看了我一眼,又坐在床上剝另一隻。“一人一半吧,你不要再剝了,看著都手疼。”我道,他笑著搖頭:“一半哪夠吃啊,我每次都要吃幾個才感覺是吃舒服了。”他笑道,我只好由著他去,自己吃著完成文綜的幾道大題。“你今晚回學校嗎?”我點點頭,臨近初夏的夜來得較晚。天色還亮,我拿書起身,他執意要送卻被我阻攔。“還早,我一個人回去沒問題的。”我把手搭在門柄上笑道。“反正我閑來無事,送你回去正好消消食。”我不好出言推辭,心下也想和他多相處一會兒時間。我拽了一下門,沒開,再拽一下,還是沒開。尷尬讓我臉上騰起灼熱,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丟臉真不是什麼好記憶。“我來吧,這門只有我能開。”他捯飭了半天還是沒開。“佳明肯定做了什麼手腳,鑰匙不見了。”他笑道,我才知何佳明罵罵咧咧的離開時想讓我們二人獨處。“那怎麼辦?”我急道。“百密一疏。”他笑著指指窗戶,我瞬間明瞭。送我至樓下,我便讓他留步。感覺到背後傳來注視的目光,我盡量把步子邁得溫柔得當。忍不住回頭看,卻見他還立在原地,嘴角噙笑。夜色薄暗,晚風吹過他柔軟的頭發,米色的襯衫被掀起衣襟顯得身子更加瘦俏修長。他但笑不語,永遠記得站在身後的那個少年,秀氣得似一片綠竹,風起時含笑搖擺,風走時沉默安靜。
週日晚自習前我拿書上樓,卻見於雪瑤和李捷從一樓天橋底下穿過。心下疑惑這二人不是早就劃清界限了嗎?怎麼又走在一起了?於雪瑤出門時說她要去找楊清風啊,難道是我看花眼了?李捷這個沒出息的,我心下不悅,揹著書包跟了上去。“其實我覺得梁炎那天做的不對,我感覺她想出風頭為大,為了你討回公道為次。”我站在操場的拐角處聽著於雪瑤向李捷道。“梁炎不是那樣的人……”李捷遲疑道,我心裡氣罵著沒遇見美女就酥了骨頭的草包。“她要是在乎你就不會讓你尷尬,而且她不喜歡任何人和你走得近,或許霸佔著你只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吧。”於雪瑤簡直讓我大跌眼鏡,平時的她不是這樣啊。“她是我哥們兒,她在乎我,我知道。”李捷很沒底氣的道。“她說過好多次關於你給她出學費的事情,只怕是拿你當錢包使吧,我要是有這樣的朋友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他。”於雪瑤貌似惋惜的說道。李捷好久不吱聲,我氣得只想揍一頓李捷。於雪瑤這樣說我也在情理之中,我確實用了李捷太多的東西,但是我能還的都還給李捷了,我已經盡力做到互不相欠了,客落在外人眼裡還是這麼不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撇去佔他便宜的嫌疑。“我願意做你這樣的朋友,只要你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吧,我一定會幫你的。至於梁炎……她不是那樣的人。”李捷沒出息的樣子讓我簡直無語,還要和這樣說我的人做朋友!臭李捷,別人這樣說我你也不維護我,真是氣死我了。無心再聽接下來的對白,我氣鼓鼓的上樓背書,不想再看見於雪瑤虛偽的臉,不想再看見李捷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真是失望透頂。
李捷見我幾日不去找他,便站在我們教室門口攔截。“梁炎,你為什麼不理我?”他重複著這個問題好幾天了,引得班裡不知情的同學紛紛打量。我撥開他舉平的胳膊,面無表情的下樓做課間操。“你到底生什麼氣,你讓我知道啊?”他繞到我眼前苦著臉道。我無視他,繼續走路。“是不是想吃小籠包了?”他笑著問道,我瞥了一眼才見他從褲兜裡掏出一隻包子來。“給你,我從早餐就給你留著了。”我憋住快要爆發的笑意,沉著臉挑眉看他。“少是少了點,可這也是我從驢大頭手裡搶過來的。”好吧,為了我連強搶之事都幹上了,真是實誠。“不用了,欠你那麼多人情都還不了,我哪還敢背上拿你當錢包使的罪名啊。”我隨口道,還不清他的情倒是真的。“你是不是聽見什麼不該聽的了?”“什麼叫不該聽的?!什麼是該聽的,你說!”我忽然吼道,一想起那日於雪瑤說的話和李捷猶豫的語氣我就覺得憋屈。我梁炎對你李捷要真是隻顧錢財利益,我就不會撕破臉皮去給你遮風擋雨。“對不起……”他手足無措的捏著手裡的包子,低頭道歉。“沒有對不起,你已經很對得起我了,真的。人嘛,一遇見自己喜歡的都會智商下降,這不怪你。”我站到隊伍裡,不再多說,李捷垂頭不語面露慚愧。“我梁炎從來沒有把你當槍使,你最清楚。信誰由你,我不勉強。”鈴聲響起,我漫無目的的做著廣播體操,轉體運動時卻看見於雪瑤竊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