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的生命裡有三個男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哥哥,還有一個就是你。父親和母親在一起才叫家,哥哥是在我受了委屈時可以隨時為我撐腰的人,再加一個亦師亦友的伴侶,攜手天涯、浪跡一生,眼裡、心裡、命裡全是你。我等你們醒來,這世界正常呼吸時,盛著滿眼的笑意和滿心的愛,回抱你們,回報所有愛我的人。
當我從窗戶外邊接回自己的英語筆記時,我敢打賭裡面多了一張紙條。再看蘇岑戲謔譏誚的表情,帶上那麼一點玩味不明的邪氣,我止不住的渾身打顫。果不其然,被□□不已的筆記一翻就到我的目的地。入眼的字跡邪狂的就像所寫他的人一般,“以後不要再把密碼給別人了,有賬號就可以了……”我翻過紙條再看,後面是宋婉婷給我申請的號碼和密碼。我翻著白眼,把字尾的數字抄給宋婉婷,不想讓她知道我如此愚蠢的行為。某人接過紙條,就差一點對我三跪九叩了,有那麼開心嗎?我撇著嘴搖搖頭,“恭喜恭喜。”恭喜你成功進入火坑。“是不是大家都玩這個啊?”我用筆杆敲著腦袋裝作無意的問宋婉婷,“除了你這種怪物沒有,正常人都有。”她逮著好不容易可以嘲笑我的機會,笑著道。原來如此啊,我點點頭,不再言語。期末考試近在眼前,秋老虎也似囚徒解禁一般,從牢籠裡竄出,在夏日的尾巴上狠狠撕扯啃咬,用拼盡全力積攢的熱氣毒辣地悶蒸著黃土大地。李捷總是抱怨我不去他們教室找他玩,看來這孩子對學習依然不上心啊,我絞盡腦汁不得法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刺激他對書本的興趣。再看自己旁邊的江夢婕就像一匹千裡馬般,我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很合適做對手的同桌。和她坐在一起,你總有一種緊迫的感覺,她就像一面鏡子,在你得意忘形,貪歡玩樂時沉默的提醒著你的愚蠢和無知。我就是那個被提醒的人,對於這樣一個可以明得失還免費的魔鏡,我很慶幸。謝謝你的努力和認真,這樣我才能隨時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走到什麼程度。
晚自習前。我不知道為什麼值日生總有一種能把教室整得比不打掃時還髒的本領來,嗆鼻的灰塵在秋日餘熱裡手舞足蹈,漂浮游走。我站在走廊裡的護欄邊上,背誦著英語語法。看見英語書我忽然記起宋婉婷要蘇岑□□號碼的事情來。她說正常人都有,那麼單程陽也是正常人,單程陽也有□□號吧。我為自己鬼祟的想法不恥,天天算計著一個男生,著實不太像我的風格啊。我趴在欄杆上向下看去,三三兩兩的藍色小人從地面上經過,我要是站得更高一些,這些人看起來應該挺像螞蟻的。我沒收住輕笑出聲,怕被人看到我傻笑便把書扣在臉上,似蚊子一般背書。書本覆在臉上傳來的筆墨氣味令人不悅,我拿開筆記複看樓下,好久不見的單程陽緩步前行,那人永遠似一泓清泉,一股清風,一塊白玉。他低著頭,晚霞溫柔寵溺的打在他棕色的頭發上,暖色和柔光浮在他的直鼻上,我看不到往日融融的笑意。再眯眼細瞧,他身邊多了一個玲瓏小巧的女生,站這麼遠我都能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和滿心歡喜。這樣的人只能看著,我扯起嘴角嘲笑著自己,多溫暖都不會與你有關。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想我還不是宋婉婷口中的怪物,所以我知道我這一輩子只適合路人。看著主角收獲幸福時,我負責鼓掌流淚就好,裝得自己很感動很欣慰就好了。母親說流血不流淚,我還不能哭,能做的就只有鼓掌了。但願你會開心歡喜吧,我壓下心頭想要問他號碼的想法,看著他垂頭走進樓梯拐角處,內心的落寞就像夕陽餘暉一般,顏色越來越濃,良久才墜下山頭,變淡消失。
課外活動,教室後邊吵成一團。自從上次和趙瑞生吵架後,我更加厭惡後排的那群男生,包括蘇岑。也可以說我對蘇岑的反感一直存在,雖然程度和質量一直隨著時間的前進不斷改變,但就是一直奄奄一息的沒有消失不見。之前是因為單純的敵意,後來則是一夜加劇的仇恨,再後來就是看不慣他自甘墮落的行為。在我的印象裡他雖然不是個好人,但至少他是個優秀的學生。但現在,他就是個十足的惡人。不僅僅他對我不好我才厭惡他,而是他和趙瑞生一起欺負女生,當然那個女生也有十足惹人反感的理由。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那個人也是壞人就可以縱容另一群惡人對她的欺淩吧。以前是是語言上的調戲和嘲諷,今天不知道升級到哪個版本,我隨意瞥了一眼就看到那女生故作生氣的嘟著嘴,身後的一群男生嘻嘻哈哈,滿臉輕浮。千萬不要小瞧一群未成年人的惡意,孩子的世界有大人想不到的想法和手段。他們壞起來,會很透徹。盲目任性的壞,不考慮後果,因為他們不懂責任和懲罰。我轉過眼,就看到宋婉婷滿臉紅光的從後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坐在椅子上面對著我,捂著嘴偷笑。我低頭總結錯題,等她笑完。“你怎麼不問我在笑什麼啊?”宋婉婷止住笑意問我,我心下笑道還用問。你一臉竊喜巴不得找個人來吐露喜事,滿臉的大家來聽我講故事,是個人都知道。我挑眉看她,她終是沒能忍住的扳過我的耳朵說了起來。不出所料,還是那幫男生變著法兒的作弄王樂韻。這些人的腦子構造一定和普通人不一樣,把水灑到姑娘的座位上,還猥瑣不堪的問人家內褲有沒有濕?要是我直接告訴他們回家問你媽,問候一下你全家要怎麼尊重別人。當然了,這純屬是我的一廂情願,人家王小美女可是一點怒氣都沒有的承受了這些“惡意”。再觀宋婉婷則是幸災樂禍的咯咯笑著,悄聲道:“我覺得她活該。”我的笑未至心裡,只能維持著熟人之間的平和,毫無立場的點點頭。再看那幫男生和受害者,表情展露的自然貼切似戲劇裡的角色一般,說著笑著被人看著。
週一早上生完國旗,我依舊留意著四班的隊伍。天不遂人願,我尋找了好久還是沒有單程陽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垂頭走著,身後唐宋攬了我的肩膀,並肩同行。二人不語的走了一路,我笑著說順道去衛生間,她放開了我的肩膀和於雪瑤上了樓。我則順著前面熟悉的身影跟了過去,假裝無意的跟在他身側,那人依然靜默的走著,身邊的喧囂吵鬧都和他無關。身上溫潤的氣質在初秋的晨光中微帶清冷,似羽化登仙的人兒一般叫人不敢打擾。我停住腳步,看著他就那樣漸行漸遠,一如往昔。李捷在一樓,我在他們教室門口等了一會兒,遠遠的便看見他出挑的個頭加一張大白臉,在人群中格外紮眼。我怕笑著看他,上週沒來看我也沒有小籠包,肯定是去招蜂引蝶了。他走近我抿嘴挑眉的定定看他,本來笑臉相迎的他微微愣怔,一瞬間轉換了討喜的神色,諂媚的笑著:“小火子,什麼風把你刮來了?”我沒好氣的捶他一拳:“週六死哪兒去了?老實交代。”他雙手扯著我的臉頰滿臉的笑意。“你想死啊,疼。”我拍落他的狗爪子,揉著臉斜眼看他。就是想嚇嚇他,畢竟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李捷不能陪我一輩子,他有他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這周去我大姐家了,她說很想我。”我笑著點點頭,算你小子有良心,要是不去就不是我認識的李捷了。和他笑鬧一會兒,已經快要打鈴了。我轉頭叮囑他一句就拔腿上樓了,身後傳來李捷忿忿不平的聲音:“為什麼不可以在蘇岑面前說我是你男朋友啊?”“因為你本來就不是啊。”我笑著道,聲音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著,傳進李捷的大白兔耳朵裡,他笑得很……奸詐。
“梁炎,有水嗎?”蘇岑胳膊放在窗戶的空檔上,伸進來的雙手股節分明、白皙纖長。我用試卷扇著自己的滿頭大汗,眈了他一眼,拿了自己喝剩下的半瓶水遞給他。他嬉皮笑臉的接了,毫不介意地放在薄唇上大口吞嚥。喉結鼓動著一下一下的牛飲著,沒好氣的說道:“有水糟踐,沒水喝,活該渴死你。”咕咚聲消失,蘇岑瞪大眼睛看著我,半天嗆出聲,咳嗽連連,整張臉憋得通紅。我看著他的紫薯臉,笑得前仰後合。他用手背抹了嘴唇上的水滴,再看瓶子已經空空如也。“你剛才罵我?”他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哪是罵人嗎?我的行為要是罵人,那你就是土匪……”我扭頭看他,撇嘴道。“誰是土匪啊?我怎麼就成土匪了?”他趴在窗戶上和我爭辯著。“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恃強淩弱、下流粗鄙!不是土匪是什麼你告訴我?”我看著他越發吃驚的表情,脫口而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你那麼口味重,我只對看不順眼的人下手,男的嘛,我沒興趣……”他嘴很欠的說道,吃人嘴長的混蛋。喝了我的水還這麼理直氣壯。“你看不順眼你就下手啊?自以為是……”我翻了他一記白眼,伸手:“瓶子拿來。”“幹嘛,你不會要拿去賣錢吧。”他咯咯笑出聲,很醜!“裡面還有幾滴水呢,你沒看見我也熱成狗了嗎?近視可以,瞎了真的不好。”我裝作惋惜的搖頭,他眯著眼睛幽幽地道:“梁炎,你知道這種行為是什麼含義嗎?”我撇嘴道:“哪兒那麼多廢話,水都給你喝了,你最好收斂一點,積點德。免得你後代和你一樣……那就真的無可救藥了。”他陰險的笑著:“英語筆記給我。”得,連借字都不用了,真的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我拿過空瓶子倒立起來,滴了還不到一瓶蓋的水,喝了下去,真正的杯水車薪啊……我翻了他一記白眼,拿了筆記給他,卻見他略帶失望的表情。“趕緊閃人,還有啊,不要再整那些欺負女生的么蛾子了。”我揮開近視眼的大蒼蠅,不耐煩的轉頭揮動臂膀,想要把煩躁和某人扇得越遠越好。宋婉婷攬著唐宋從樓道裡大搖大擺進門,沖著我就是堪比驕陽的笑臉。再看宋婉婷盯著我身側的窗戶看,我狐疑的抬頭瞥了一眼,大蒼蠅趴在窗戶上翻著我的筆記,視線卻定在我身上。“你怎麼還沒走啊?”我蹙著眉問他,心虛的再看宋婉婷眼裡染上了一抹失落。“明天抄認真一些,就像老師的咳咳聲都要記下來,知道嗎?”“你要是這麼龜毛,你自己記啊。”我白他一眼,作勢拿回筆記。“你這是精華,我懶得聽英語老師細水長流。”他舉起手裡的筆記,毫不理會宋婉婷面上顯露的赧色和失意。斯文敗類,心裡閃過這幾個字,我扭頭不再理會他。
對於宋婉婷探尋的目光,我坦然面對,任君細瞧,如假包換。這姑娘真的是把依靠他人的風格貫徹到底,每次看到她遞過來的文言文,我只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翻譯這些不在話下,可是你讓我寫下來簡直是草菅人命啊,我還有自己的事情啊,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我雖然內心抗拒,還是不好失口拒絕,我這不會拒絕的性子,遲早會把自己推進坑裡。“你和蘇岑關系不一般吧。”她遞過來點心,悄聲問道。“我可不敢高攀。”我嘲諷的說道。“他跟我要電話號碼了呢……”宋婉婷眉飛色舞的道,我假裝開心的道一聲恭喜,幹笑了兩聲低頭寫字。“梁炎,你平時幾點到教室啊?”她不死心的又過來問我,我低著頭在紙上演算:“五點三十五左右吧。”“這麼早?”她驚訝道。“也不早了。”我低著頭道,因為我知道一旦對上她的眼睛,這閑聊可以持續到下自習。“你幫我辦件事情……”我心下煩躁的抬頭,這人一閑下來真的是麻煩,我無奈抬眼靜待下文。“我把東西給你,你幫我轉交給蘇岑好不好。我到學校太晚了,驚喜要趁早嘛。”我無聲而嘆,無奈的點點頭。“我每天給你買早餐好不好?”她掩嘴笑著,眸子放著春光問道。算來算去,都是我劃算,我就勉強的應承下來吧。點點頭,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不要被攝像頭看見我的舉動,老幹部應該不會發現我的可疑行為。第二日,我便拿著宋婉婷昨天晚自習時分交給我的包裹,放進蘇岑的書桌裡再開了教室的燈,一切天衣無縫。此後的日子,我一直克服著怕黑的心理重複著這樣的舉動,能省去一筆早餐的費用,我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