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迎春剛一醒來,司棋就忙給自家小姐說了昨日夫人夜審她們的事, 她自己是沒招, 可別的幾個肯定全說了,要不然也不會一見了自己就怒目而視, 還不是她們知曉她們背主,自己反而得了賞賜嫉妒的。
迎春一聽就慌了,也是她心裡有鬼, 這才一牽扯到薛蟠就方寸大亂。
司棋在她身邊當差許久, 對自家小姐再瞭解不過,怕是闔府裡知道小姐心思的, 除了她就沒別的人, 只那位七竅玲瓏的寶釵小姐怕也猜到一二了。
只這種事她一個貼身丫頭還真不敢摻和, 要是兩家結了親便罷了,要是出個什麼事故,親事沒結成, 自己怕就得被打死,況且她本身也是同表哥潘又安有的私情,眼下還沒定親呢, 這要是傳出去了,主母定會以為是自己帶壞了主子, 那她還有活路?
因此只當自己沒發覺, 裝聾作啞也就過去了。
方寸大亂的迎春果然出了昏招,大概是林緒之對自己有求必應的印象太深了,事情一露端倪, 她沒敢找日常唱白臉的母親,反而求到了親爹身上。
林緒之原以為是薛蟠那臭小子痴心妄想,正準備趁著他早練的時候好好操練操練他,讓他知難而退,然後還沒出門,他就被寶貝閨女堵半道上了,還一臉懵逼的聽她訴了衷腸。
等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回房,心裡只覺的像是日. 了狗,合著這壓根就是兩小年輕雙向暗戀。
這可不好辦了!女兒的心上人跟女兒的追求者這待遇哪能能一樣,不然以後那小子耍心機,不讓迎春回來可怎麼辦?
糾結萬分的林緒之等見了徒弟也沒能想好該怎麼收拾他還不被發現,表情一會猙獰一會和藹的,可把本來就忐忑不安的薛蟠嚇個夠嗆,只以為迎春是吃自己送的東西出啥大問題了。
可師父在他心裡太過威嚴了,他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沒敢問出來,兩師徒各懷心事,倒也安安穩穩的過了一早上。
薛蟠一歇了晨練就謝絕了和師弟一起出府喝酒的邀約,鬼鬼祟祟的讓他身邊的小子去打聽打聽迎春到底怎麼樣了。
府裡管的嚴,這要是陌生人,怕是再怎麼著也打聽不來,可蟠少爺是老爺的徒弟,日常跟著四爺他們進出內院也是常有的事,還真讓他打聽到了。
從小廝那知道迎春沒有大礙,他這才放下了心,急匆匆的回府求妹妹去了。
寶釵正跟著薛家主看賬呢,就聽哥哥慌忙忙的闖進來了,薛家主一看兒子這麼瘋瘋癲癲的心裡就來氣,皺著眉斥了聲:
“什麼事這麼不穩重?”這都能成婚的人了還沒個沉穩勁。
薛蟠哪敢在親爹跟前說這個,吱吱嗚嗚就是不開口。
薛家主也不指望他說明白,正好有事跟他說,眼下碰上了趁機說了,免得他又到處晃盪找不著人,也不知道成日裡都在忙什麼,生意的事一概不沾,倒苦了女兒算盤不離手。
“你娘給你相看了幾家,約在郊外,你明日跟你師父請個假,好好去看看。”
薛蟠本想本親爹走了再找妹妹拿主意,可誰知道他居然想讓自己相看去,這可不行,公主這些時日也在給迎春相看,自己獨身都不一定能進了公主的眼,要讓她們知道自己相看去了,那不是更沒機會了?
於是也顧不上怕親爹,梗著脖子嚷嚷:“我不去,我都跟娘說過了,她怎的悄咪咪的弄這個。”
薛家主一聽他說這個就來氣:“你都多大了,看看人家馮紫英,兒子都三歲了,你還當自己小還是怎麼的?”
寶釵看爹爹跟哥哥又鬧起來了,也顧不上看戲,輕輕扯了扯薛家主的衣裳,輕聲道:
“爹爹別生氣,哥哥不是不想成家,他只是心裡有人了。”
薛家主一聽女兒柔聲柔氣的說這話,心裡的火氣散了散,這兒子別的不成行,秦樓楚館是從來不去,既然這樣,憑自家的家底跟他侯爺親徒的身份,不管他看上哪家的,自己都能典著臉求一求。
因此好奇的問:“哪家的姑娘?”說著又皺了皺眉,“既然有了,就跟你娘說一聲,免得她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
薛蟠見再瞞下去可能要壞事,一咬牙乾脆利落的說:“迎春,我就只喜歡她。”
“……誰?”薛家主懷疑自己沒聽清。
“迎春,我師父的女兒。”
薛家主轉頭看了看女兒,見她點頭,這才暴怒,反手拿起桌子上的全盤就扔出去了:“你……你……你給我滾。”
要是往日,薛蟠怕是早溜了,可眼下他一動不動的站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