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年紀,姜瑜也就三十來歲,如此年紀說出如此的話,讓李劍深感佩服,這是看透了。
自己的骨子裡其實與他差不多,可瑣事壓來,不得不打起精神。
每每和龍若蘭說起想要隱遁,都會被嘲笑,要隱居早就該行動了,還要等到現在?
再說家人怎麼辦,孩子怎麼辦,朋友怎麼辦?
想到這裡,李劍笑道:“越王,你真的要隱居山林,宮中的妻妾怎麼辦?王子怎麼辦?”
姜瑜正色道:“惜我者我惜之,不惜我者我棄之。”
李劍“啊”了一聲:“你不該做一國之主,你該做一位聖人。”
“對了,莊主呢,我這次來是為了答謝莊主的救命之恩。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想活到壽終正寢。”
見龍傲雪出現在門口,姜瑜不等她走進屋,起身就拜:“多謝莊主救命之恩。”
李劍連忙從一旁將其拉起:“這禮也過重了,你是一國之主,不能隨便下拜。”
姜瑜笑道:“莊主可以說是我的再生父母,對父母行跪拜之禮,有何不可?”
李劍搖頭:“就算你不把自己當做一國之主,也要考慮下莊主的感受,平白無故多了這麼大個兒子,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了的。”
見龍傲雪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李劍只是嘿嘿一樂。
等龍傲雪在上首落座後,姜瑜說道:“李將軍,剛剛你的話就錯了,你也好,我也好,其他百姓也好,你覺得有什麼真正的區別嗎?同樣是人,為何要分高低貴賤?你可以做一國之主,他們為何不行?”
李劍撓了撓頭:“這要看德能吧,做一國之主不是說想做就能做的,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領。要是沒有,唯一的結果就是國家大亂,你說是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應該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為何從古至今還有那麼多無德之人在高位上混跡一生呢?”
見李劍不出聲,姜瑜繼續道:“那些無德之君,手下並非沒有有德之臣,既然國君無德,臣下有德,那臣下為何不能取而代之?”
李劍眨巴著眼睛,“我”了半天,最後搖頭道:“我不知道。”
“姜錚掌權之時,我每日裡無事可做,坐在那裡胡思亂想,逐漸的就想到了這些。世間之人,本該人人平等,事事平等才對。可如今呢,大韓姓韓,大梁姓姬,我越國則姓姜。此事為何就連最為貧苦的百姓都認為是理所當然,他們難道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坐上這個位置嗎?”
見姜瑜問的李劍啞口無言,龍傲雪輕聲道:“越王,有句話說的好,叫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就算是終生平等,可說話行事也不能盡皆相同,若是遇到這種情形,若是沒有一個首領,該當如何?不說別的,就說戰場上廝殺計程車卒,若是人人各自為戰,沒有戰陣,沒有陣型,這樣計程車卒能打敗那些進退有序,宛如一體的大軍嗎?若是如此,哪怕有千百萬士卒,恐怕也是待宰的羔羊。”
姜瑜搖頭道:“若是真的人人平等,又怎麼會有流血,怎麼會有徵伐?”
直到姜瑜離開,李劍的腦袋仍舊沒有轉過彎,他看了看龍傲雪:“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不是有佛嗎,他說的就是佛說的那些。”
“那他為何說這些。”
“為了將東越讓給你唄,不是說了嘛,只要你想,他願意將東越雙手奉送。對了,他要是送的話,你要不要?”
李劍眨了下眼:“他送來的那些士卒不知道安置好沒有,我去看看,別剛來了連飯都沒有。”
看著李劍的背影,龍傲雪眼神複雜的嘆了口氣,最終起身向後院走去。
第二天一早,安定九城城頭插滿了旌旗,安定南門的城樓之上更是就九杆大旗,八國的旗號左四右四,中間一杆紅飛火焰大旗正中則繡著“天下”二字。
城樓上,龍傲雪居中而立,身旁站在李劍。十名山莊弟子列立身後,左右兩側更有八位大王相陪。
城下八個國家共四萬人盔明甲亮,分為八個方陣。最中間則是一千鼓號手,個個精神百倍。
在眾軍身後五里左右的地方,不知道為何連夜運來了許多大石,如同小山般擺在那裡。
卯時剛到,隨著一陣震天的鼓樂聲響起,南門內衝出五百騎兵,手中各自打著一杆大旗,一分為二沿著城牆向兩側而去,最終每人之間間隔大概五丈立馬執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