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陣被吳榮的兩千人馬衝了個稀里嘩啦,蘇俊欲哭無淚。師父曾經說過,此陣雖然有缺,可在這世間卻少有人能破。誰想到自己第二次祭出此陣就讓人家殺了個七零八落。雖然人馬損失不多,可實在太過丟人。
想到這裡,蘇俊扭頭對陸星宇道:“大將軍,困龍陣被破,幾位將軍戰死,我軍連連失利,若想挽回軍心,唯有強攻取下鑄石城。您看我們是否該整頓軍馬,強行攻城?”
陸星宇嘆了口氣:“那會死多少弟兄,先收兵回營再做打算。”
回到大營的陸星宇屁股還沒坐穩,就有探馬稟報說封鎖王府城的三千人馬全軍覆沒,將軍楊進被李劍生擒活捉。
聞聽此言陸星宇氣的渾身發抖:“我讓他封鎖王府城,為的是保證糧草輜重轉運暢通,誰讓他主動與李劍接戰?那幾萬隻鵰翎箭難道是擺設嗎?”
探馬繼續道:“大將軍,李劍俘虜的將近兩千人馬已經全部都放回來了,只有楊將軍被留在了王府城。”
蘇俊聞言疑惑道:“他這是為何?放虎歸山必有後患,難道他不知道嗎?”
陸星宇苦笑一聲:“兩千敗兵能算虎嗎?頂多是一群被嚇破膽的綿羊,王府城一共才多少人口,一下子多了近兩千俘虜,李劍不知道如何安置,所以才全部放回。也罷,傳令三軍,今日好好休整,明天一早全力攻城,有怠慢軍令者,斬!”
龍若蘭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大軍廝殺,與前兩天大破吳軍一邊倒的局面不同,眼前的鑄石城上下處處都是戰場,哪哪都有死亡。
城下的吳軍士卒冒著箭雨,頂著滾木雷石將雲梯架在城牆上,然後和不要命一樣往上攀爬,前面的人掉下去,後面的人好像沒有看到一樣繼續往上爬。稍遠處,一排排吳軍弓箭手將數不清的鵰翎箭往城上傾瀉。最後面,一排排投石車不斷上揚,幾十斤的石頭不斷飛向城內,有些落在了城頭,更多的則是落在鑄石城內,不少民房已經倒塌,好在城下的百姓都已經撤往他處。
城上的前韓士卒也在拼命,因為城頭寬度有限,開始只有三排弓箭手輪番朝城下放箭。待到吳軍開始登城時,又一排士卒開始衝到垛口之後,把滾木雷石不要命的往下扔。這些士卒彷彿沒有感情,哪怕同伴中箭倒地也不會去管,反而是後面計程車卒將這些人拖了下去。
因為城頭空間有限,更多士卒則躲在通往城牆後的樓梯之上,準備隨時接應正在拼命的同伴。龍若蘭親眼看到一塊城外落下的石頭轟在一處擠滿士卒的樓梯上,當時就砸飛十多個人。可其他人好像看不到一樣,只是默默向前填補剛剛的空缺。
在龍若蘭砍翻一個將要翻過城頭的吳軍副將後,持續一天的攻防大戰終於落下了帷幕,隨著停戰號角的吹響,雙方士卒開始打掃戰場,死的拖走,傷的抬下。當然,在遇到對方的傷兵後,都會補上一刀,也不知道是太過殘忍還是為了減少對方的痛苦。
渾身是血的吳榮走到龍若蘭面前道:“如何?龍將軍雖然武藝驚人,可這樣的場面是第一次見吧?你現在明白為何說一個人再厲害也改變不了整個戰局了吧?這就是戰場!”
龍若蘭道:“要多久才能結束?”
吳榮苦笑道:“結束?要麼城破,要麼人死光,要麼攻城的不想再打了,要麼守城的不想再守了。這次還好,大帥命我堅守十天,今日是第一天。”
“你來此不是已經四天了嗎?”
吳榮搖頭道:“那是投機取巧,我若率大軍來此,按照路程計算,今日是第一天。”
“李劍經歷過這種事嗎?”
吳榮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經歷過,也沒經歷過。當初大帥攻燕,奪取甘棠關的前夜,李劍就在關中,不過他只是稍作停留,並未參與攻守大戰。當時的甘棠關前,屍體堆的與城牆一邊高,大韓在那裡扔下了將近兩萬名將士,幾天幾夜不停的攻打,城破之後甘棠關剩餘的傷兵不足百人。”
見龍將軍沒有出聲,吳榮繼續道:“你應該聽說過破城後攻城一方經常屠城,奸 淫擄掠,燒殺搶劫。可是你想過為什麼沒有?那時候的軍士都已經不是人了,是禽獸,他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看著朝夕與共的同袍死在身邊,他們雖然活著,可是心已經死了。”
龍若蘭聞言不再吭聲,而是轉身踏著城頭的鮮血向遠處走去,吳榮看著她那纖細的身影喃喃道:“你究竟是誰?”
回到自己房間的龍若蘭讓丫鬟燒了一大鍋溫水,然後就命她們提著木桶從自己頭上澆了下去。幾桶下去,流到地下的水終於沒有了血紅色,她又吩咐準備熱水沐浴,然後把盔甲脫下來對一個丫鬟說道:“擦乾淨。”
躺在浴桶裡,丫鬟把龍若蘭的頭髮打散,邊幫她清洗邊說道:“小姐,真不知道你為何喬裝成男子上陣拼殺。”
龍若蘭笑道:“怎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