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娘娘消失後,三界裡僅剩的三位上神裡,兩位逍遙雲外,不知所蹤,只有舒雲還活動在三界眾人的視線裡。
她這樣一個卓絕的人物,怎麼就淪落到如今纏綿病榻的模樣,哪還有從前叱吒風雲的派頭。
神力就這樣潰散下去,舒雲肯定會隕落的,死在他這個不學無術的神仙前頭。
風子譯盯著人看了一會兒。
估摸著人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了,身形提前一步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中。
回蓬萊去了,省得打擾了她和江言那個臭小子廝守。
萬萬年過去了,被責任和義務困了那麼多年的舒雲,一言一行,每個決定都謹慎抉擇的舒雲,難得地隨心所欲了一回。
那就讓她照著自己的心意灑脫一回吧。
從前都是他闖禍,她幫他善後,護著他,這次他也會努力擔當起責任,幫她照顧好蓬萊。
以後他也會學習更多的強大術法,專心修習,變得更加厲害,讓她安安心心地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舒雲的意識始終朦朦朧朧,對外界的感知很模糊,只偶爾能聽見一些細碎的聲音。
但她來不及分辨出那些聲音是由什麼發出的,意識便又沉沉墜下去。
四周的黑色漸漸有了色彩,四肢也不像被禁錮在沼澤裡動彈不得,束縛著自己的壓力,開始變小了起來。
舒雲看見了滿園子的紅色山茶花,開得紅豔豔的,壓在碧綠的枝葉上,一眼望過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緋色。
黑色袞服的江言腦袋無力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墨髮披散,眼下一片青黑,冷白的面板上格外顯眼。
舒雲整個人站不穩,腳好似離了地,像個沒根的浮萍一樣飄在空中,起起伏伏。
靠在椅背上的江言一雙漂亮的黑瞳看了過來,眼裡死寂沉沉,古井不波。
舒雲模糊地覺得他淺色的薄唇張合著,好像在說話。
她想靠過去聽一聽,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她懸在空中,沒法下去。
舒雲焦急地掙扎著,江言這副樣子,她得快點過去,到他身邊去。
開得耀眼奪目的紅色山茶花被寒冷的冬風垂落,花瓣脫落,失水乾枯,腐爛在土裡。
零落成泥碾作塵,香味被扯散在空中,絲絲縷縷,若有若無。
深冬落雪,大地一片銀裝素裹,乾枯的樹枝被厚重的雪生生壓斷,發出斷裂的聲響。
舒雲來到了屋內,窗欞被人開啟,有雪花飄落進來。
點點似盛開白梨花的雪,隨著氣流翩然翻卷,落在身前寬矮床榻上躺著的人的身上。
舒雲看見了奄奄一息的江言。
昳麗精緻的面容上一絲血色也無,蒼白得很,纖長的眼睫毛靜靜地耷拉下來,帶著無法遮掩的死氣。
他竭力偏著頭朝窗子外面看去,黑眸中映著紛紛揚揚下落的白雪。
他想看見什麼?
屋子裡擺著很多炭盆,可是窗戶開啟,凌冽冰冷的風呼嘯著吹了進來。
舒雲想把開窗的人揪出來,狠狠地給他點教訓,這麼冷的天,就這樣把窗子開啟,是欺負江言沒人護著嗎。
“師父。”
舒雲愣了愣,她好像聽見了江言在喚她。
她試著往江言的方向走了兩步,發現她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她欣喜地湊過去,“江言,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