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暗暗皺眉,江言昨夜對她猜疑的神情還猶在眼前,現下也不知這個謝府的太老爺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莫不是也要懷疑她常德院出手救他是否別有用心。
天地可鑑,她那日當真是碰巧路過,她正尋思著在哪找個住所,既然在凡間現了身,總不能居無定所,更惹人懷疑。
路過常德院時,有穿著考究的人慌慌張張地跑過她身邊,她多少聽了一耳朵,只說是太老爺舊疾犯了。
這些僕從身上的服飾統一,用料也不錯,家裡的僕從都能穿上這樣的衣服,想必也是說得上名號的世家。
她這次來凡間,誰都不知道,沒有九重天的琉璃燈遮掩神力,也沒有司命的命本可看,關於江言這一世是兩眼一抹黑。
可她沒有辦法告訴其他人,以尋求方便,且不說江言那一世身份尷尬,魔界與九重天勢不兩立,她要是開口借琉璃燈,難免引得玉帝等人注意,多多少少都要看看她這個蓬萊上神借琉璃燈到底作何用處。
此外,雖說江言已入輪迴,不再是魔界魔君,甚至連個魔修都不是,但他天生反骨,一旦入魔修此道,修為增長勢如破竹,以玉帝的脾性必然不願意多一個實力強勁的隱患。
反骨修魔,得心應手,反之修仙則艱難困頓,江言如今已然不再記得她,就算她肯對玉帝擔保江言不會入魔界,那也得玉帝肯信啊。
她現下對江言新一世的身份、地位,以及這人間新的勢力分佈一無所知,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舒雲戴著幃帽在巷子中微微側身,為那些急匆匆趕路的僕人讓開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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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帶著錦帽的管家站在常德院的門口扯著嗓子大叫,“去把劉大夫請過來。”
常德院門口亂作一團,陸陸續續有人被那個稱作管家的人派出去請大夫。
舒雲側身立於巷中,背部緊靠在牆上,待路道上來往的人漸漸少下來,空出的地方不礙於行走時,她這才準備動身離開。
“把太老爺抬出來一點,”管家急得滿頭大汗,“動作輕一點!你們這群笨手笨腳的!輕一點!聽不懂人話嗎!”
正是因為管家這臨時做的決定,讓已經轉身要離開的舒雲停下了步伐。
謝府太老爺面色發青,躺在長椅上,呼吸急促,手掌曲成爪死死抓著胸前的衣襟。
儼然是病情急發的模樣。
舒雲自然不是憐憫心發作,她只是在謝老太爺身上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江言的氣息。
她目光落上佩劍筆直站在那個年邁老人身旁的侍衛,盔甲上的紋飾和那日夜裡執劍指向她的那些侍衛所穿盔甲紋飾一模一樣。
因著這兩點,舒雲這才出手相助。
“舒大夫,你來了。”
高座之上的老人此時哪還有那日常德院急病發作的樣子,面色紅潤,精神煥發,目光如同獵鷹,緊緊鎖住堂下的舒雲。
舒雲提著藥箱,任由這位謝老太爺犀利的目光打量。
堂下的這位女大夫平靜地接收著他的審視。
他孫謝扶說的果然不錯,這個叫做舒雲的女大夫確實不簡單,他昨夜命人徹夜詳查這個女人的來歷,結果發現這個女人彷彿是憑空出現在西涼城裡的一般。
造假的籍契,又突然出現在他驟然發病的時候,還當著眾人的面放言對自家孫子心意。
謝老太爺沉下臉色,冷冷地看著堂下的舒雲,“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話音一落,前廳四周湧入大量士兵,長槍槍尖齊齊指向堂下那襲纖細的白色身影。
謝扶懷疑她是南蠻的細作,可這幾日她到謝府來替他診治,他觀其行事作風,不像南蠻那邊的細作,倒更像是內陸中原那邊兒的女子。
舒雲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這樣。
沒有司命替她揮動墨筆,安排身份,她自己混入凡間,又現身想混入這人間人堆裡,身份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術法能變出和這裡人相差無幾的籍契,可她沒法把自己的身世安排得滴水不漏,細細查探就會露出破綻來。
“你一直戴著幃帽遮掩面容,莫不是怕人認出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