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不打算多停留,方才一番詢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大夫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今西涼的情形越來越緊張,被夾在南蠻和中原之間,一旦出事就是腹背受敵,不容樂觀。
他容不得謝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差錯。
他掃了一眼那白裙女子,轉身繞過門口的石獅子,往謝府高大的朱門裡走去。
“你等等。”
背後傳來清越動聽的聲音。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什麼叫現在叫什麼名字,難不成他以前還有別的名字?
謝扶側身看她,指了指一旁的侍衛,“你問他們不就得了嗎?”
舒雲搖頭,“若沒有你同意,他們怎麼敢就這樣告訴我。”
謝扶有些樂,“方才他們喚我世子爺你聽見了麼,你去滿西涼打聽打聽,謝家世子可只我一個。”
“不過姑娘,”他轉過身,面向她,“你老追問我名字做什麼?”
“你可知道在咱們西涼,追著男人問姓名代表著什麼?”
她顯然不知,輕聲問他:“什麼?”
謝扶面上又是常見的漫不經心的笑,周圍的侍衛望著舒雲也開始偷樂。
“代表你看上我了,想入我家的門,爬上我的床榻,做我家後院的女人。”
周圍的人一陣鬨笑。
謝扶特地把話說得輕佻至極,南蠻的女人性子極烈,最受不得被人侮辱,只要她的肢體有一絲的異樣,就別想逃過他的眼睛。
哪知,他們這群人笑了半晌,被笑的當事人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無知無覺地杵在原地,任由他們笑她是想爬男人床榻的低賤女人。
西涼的夜風也帶著西涼這片地區的荒涼意味,風捲起一堆高大男人中,唯一一位女子的裙裾,飄然飛舞,幃帽長長的白紗與之附和,她整個人就像一朵白雲,要乘風而去。
幃帽的白紗被風吹起一角,露出一小截精緻的下巴來,肌膚雪白細膩,唇色微紅,紅白對比強烈,有不少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下意識地升騰起一個想法。
這必然是一個美人,真想掀開她的幃帽來看看。
幃帽下的舒雲低垂著眼睫,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就是想當你後院的人。”
手底下的人嘿嘿一笑,彼此瞭然,“不愧是咱們世子爺,魅力就是大,不僅僅是咱們西涼的姑娘喜歡,別的地方來的姑娘也喜歡!”
這種玩笑話謝扶早就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他從來都是一笑了之,那些兒女情長的事兒,無趣的很。
但他這次看著靜默站在前邊兒的白裙女子,難得地皺了皺眉頭。
舒雲仰著頭看他,分明是和前世一樣的容貌,偏尖細而精緻的長眉,飛揚的眼尾,漂亮深邃的黑瞳,高挺的鼻樑,每一處都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江言。
靈魂和皮囊都沒有變化,他就站在她身前,卻不記得她。
當真是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