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自己,他連想都沒有想過,他清楚自己不是那塊料,江言扶持誰,他就跟著扶持誰就行。
“另外,”江言視線落在緋紅的花瓣上,交代遺言,“我死後安葬的陵殿裡多放一副棺材,位同皇后,立無字碑。”
他努力爬上龍椅,做天下至尊之人,隱約記得他想立誰為皇后,捧盡天下至寶於她身前。
就算記不清,以後要是他的陵墓能再度見光,後人也能知道他非孤寡之人,他是有一位鍾愛之人為皇后的。
沒了記憶又如何,找不到她,也要給她留出位置。
生不能同衾,死後在他的墓旁安置一副空棺材,也算是死而同穴了。
克閔早些時日跟著穆虢等人流連風塵,圖個風流美名,後來那些人陸陸續續去了媳婦兒,一個個妻管嚴,偷腥是想都不敢想。
還是單身,又學壞了的克閔花天酒地都找不到人作伴,傷心之餘也就想著同樣是孤寡之人的江言自我安慰。
主子比自己還慘,女人都沒有一個,說是不好女色,實際恐怕是不行。
本以為自家主子會和自己一樣孤獨終老,萬萬沒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心裡有人了!
居然為了這個人身為人皇后宮不納一人,導致皇室後繼無人。
孤寡的主子才是他們一干人裡隱藏的最深的那個痴情人!
克閔絕望,難道一眾兄弟中,就只有他是個沒心肝的渣男嗎?
江言不愧是江言,一統天下後,光速鎮壓各地,建立太平盛世。只要他想,算計人心,玩弄權術,誰能比他更擅長。
他要誰生誰就能生,要誰死誰不得不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又是一年深冬落雪,整個凡間銀裝素裹,薄姑白色一片。
御花園裡大片大片盛開的山茶花,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凋零,花瓣脫落,失水乾枯,腐爛在土裡。
奄奄一息的江言命人開了窗,他躺在寬矮的床榻上,極力側頭也看不見外面的山茶花。
他閉上眼,昳麗的面容上一絲血色也無,蒼白得很,纖長的眼睫毛靜靜地耷拉下來,若是江言的宿敵們見到他現在這副病中無力的樣子,怕是隻覺得這和算計自己的那個陰險的靖國國君,不是同一人。
江言心裡自嘲一聲,真是狼狽,連動動手臂支撐自己坐起來都做不到。
飛揚的雪花似朵朵梨花,輾轉翩然在薄姑的半空,從窗欞外飛進來,偶有一星半點落在江言手背上,帶來涼意。
那點子冰冰涼涼的感覺,似乎又啟用了江言已經有些不靈敏的嗅覺,縱使看不見那些緋麗的山茶花,光是想象,他彷彿也聞到了瀰漫的花香。
新帝在外面舉行著登基大典,禮炮聲時不時傳進來,江言神智已經不甚清明。
腦海中回放著風子譯臨死前的模樣和話語,一遍遍重複,思維卻緩慢下來,讓死亡成了一個漫長的過程。
外面在下雪,凌冽淒寒中樹枝狀似乾枯,其實是在積蓄力量迎接來年的春日。與之相對的屋內,炭火燃燒,溫暖如春,生機卻在消逝。
這年冬天,一代明君江言薨。江言此人,一生傳奇,驚才絕豔,自亂世而出,縱橫天下,統一三國。在位短短几年,鎮壓四方,恩澤萬民,盛世之象由此開始,被後人尊稱靖國高祖,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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