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自認為經歷過情劫,戲本小說看了那麼多,對男女情感一事十分精通。
可如今事件發生發生在江言身上,她卻理不清其中關鍵,找不到處理的捷徑。
其實她不明白江言和風子譯等人為什麼對喜不喜歡這件事,非得追究出一個確定的答案,於她來說她到底對江言有沒有動情都無關要緊。
她可以待在江言身邊,可以為此戴上玲瓏枷,但她沒辦法對他承諾一生。
原因無他。只為她是蓬萊之主,三界上神。
而江言是魔君。
九重天,魔界,蓬萊維持了千千萬萬年的微妙平衡不能打破,否則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不久之前還散發著清新香氣的凝霜話,殘枝敗葉鋪滿了山巒,冰雪般的花瓣散落,零落成泥碾作塵。
連綿不絕的雪山,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之上降下。
晶瑩剔透的花上被染了鮮血的紅色,冰清玉潔的氣質沾了悽豔。那身玄衣安安靜靜地站在花海之中,長身鶴立,抬眸望向天邊疾來的緋色。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舒雲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顫動。
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被邪氣侵染,泛著血色。
在看見她後,左眼的血色迅速褪去,恢復漆黑,右眼卻像是承受了來自左眼的邪氣,僅剩的一絲黑也被吞噬。
“師父。”
江言衝她笑笑,好似沒注意到自己的變化。
“江言……”
他果然又吞噬了魔氣,邪氣反噬,他在與心魔的交鋒中佔了下風。
舒雲手指點在江言眉心,神力注入,“摒棄雜念,什麼都別想。”
神力滌盪邪氣,她也參與了這場爭奪。
神力清掃過體內,與邪氣交纏,幫他壓下心魔。原本就只略略緩了一口氣,便匆匆趕來的舒雲,力量消耗過度,面色幾乎和江言一樣蒼白。
江言任她的神力在自己體內遊蕩,那些神力與邪氣相斥的痛苦被他忽略。
他握著她的手,從自己眉心移開。
舒雲不愉地抬頭:“別任性。”
江言握著她的手沒放開,拇指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手背滑膩的肌膚。
“師父不喜歡我,就被對我這麼好,平白給我希望。”
雙眸異色,看得舒雲觸目驚心,她覺得好像江言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心裡生出一份謹慎,她接話道:“你體內邪氣嚴重,我的神力剋制邪氣,幫你壓一壓。”
江言沒有讓她幫忙的意思,“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
“選擇了魔修這條道路,遲早有這一天。”
他話說得像魔修修行到了盡頭,無可轉圜的地步。
到了那一步的魔修要麼被邪氣反噬成為沒有意識,被慾念驅使的怪物,要麼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自殺而亡,給自己留一分體面。
“還沒到那一步。”舒雲淡淡道,“你體內的魔氣還沒有暴起,能夠壓制住。”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莫名。
“總會有那一天,這是每個魔修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