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怪聲桀桀笑著，聲音乾澀尖利，不斷地誘惑著他。
你不過是一個生生世世都被灌了孟婆湯的卑微凡人而已，就憑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的。
不是想留住她在身邊嗎，把身體交給我吧，我的力量能幫你做到……
一字一句都戳中了江言內心的渴望，眸中的黑色在被紅色吞噬。
“在那兒！”
江言身前光輝閃現，十數人，或者說十數位上仙站在紫萼身後，隨行而來的南普趕緊上去檢查紫萼的傷勢。
其餘人等警惕地看著江言紅黑相交的眸子，即便此人身上的邪氣還算不上強大，但無人小覷。
“眾仙家，一起出手。”
一干上仙召出自己的法器投向遠處的江言，有法塔臨空變大朝著他鎮壓而下，有丹爐傾斜，流出三昧真火朝他兜頭蓋臉地席捲而去。
那些靈力流轉的法器夾雜著猛烈地攻勢朝他撲來，江言忍著體內傳來的疼痛，突然覺得自己玩弄權術的一生何其荒唐。
他恍神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不知道生父生母，從有記憶起就待在花樓裡做最下等的奴僕，幹著雜活以乞求一點食物能夠讓他活下去。
他生來就在黑暗的泥沼裡，在不甘逃跑的夜晚被柳兒姐暴露行蹤，在曲折的巷子裡被狠狠毆打著，他就快要死了，不會有人來救他……
清亮皎潔的劍光一閃即逝。
眾上仙的招式被凜冽的劍氣撕扯得粉碎。
桃紅色的長裙如同翩躚的蝴蝶，自天空之上乘風而下，明豔絕麗。
“江言，江言……”
有誰在呼喊我，好熟悉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他在黑暗裡蹲坐著，苦思冥想，哪怕頭很疼，疼得他渾身顫抖，他也不要放棄。
他的直覺告訴他，什麼都能捨去，唯獨這個不可以，這人究竟是誰。
“啊！！”江言嘶吼出聲，身體蜷縮成一團，他用手捶打著自己的頭。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江言和魔神在爭奪身體，江言的靈魂和魔神的力量對抗著，這種情況極其危險，更何況江言肉體凡胎，舒雲一身磅礴的仙力竟沒了用武之地。
後面的神仙有人忍不住上前，“上神，趁著魔神還未攻佔成功，一舉消滅掉魔神才是正舉啊。”
“是啊是啊。”
眾人附和。
唯有南普和紫萼靜靜站在一邊，沉默不言。
舒雲面上沒什麼表情，她反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趁著江言和魔神對抗的時候動手？”
“不錯，我知道上神擔憂著什麼，但魔神復甦會導致天下大亂，用一個凡人的性命換四海八荒的安穩是皆大歡喜啊。”
黑暗的巷口透出些光來，江言艱難地呼吸著，他勉強順著光的方向看過去，有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人撐著一把傘站在那裡，一身的清冷疏離。
那人把傘簷往上抬了抬，露出了面容，傾城出世的清透之美，那雙眼像有雪水融入了進去，萬年不變的純澈。
她朝自己伸出了手，眼裡有溫柔笑意，“江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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