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沒有一點忌諱,當著米蘭兒的面就給孩子脫下衣服檢查了起來,畢竟夏天的時候,滿村的小孩都光著腚到處跑也很正常,只是天氣寒冷,一脫衣服就哇哇地哭喊了起來。
不顧他的哭喊,婦人麻溜地脫完,檢查了一遍,只見他的膝蓋像是摔傷破皮了。
米蘭兒眼睛一眯,婦人則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很快就拍打著瘦猴小孩的屁股,“我叫你不要頑皮不要頑皮,你就是不聽話,你什麼時候摔的?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你們已經沒了爹了,是不是連我也不想要了,現在好了,大家一起去死算了!”
邊拍打著,婦人哭,小孩也哭,站在她身後的那個滿身紅的孩子也一臉黯然神傷。
八九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知道弟弟可能會跟自己生一樣的病,還是因為他,嘉兒既迷茫又痛苦,也不敢上前,不只是怕被他娘打,也怕他娘想起來這事是由他而起的,怕他娘嫌棄她,怨怪他。
聽著耳邊哇哇哭的吵雜聲,米蘭兒不耐地呵止住他們,“夠了,現在哭有什麼用?先觀察幾天,你們母子三最好不要接觸。”
“那要是得了呢?”婦人又想起什麼,急急道:“我們家嘉兒現在不也沒事,敏兒也會沒事的對吧?”
婦人自問自答著,哭笑著喃喃道,“一定會的,嘉兒都沒事了,敏兒也一定沒事的。”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然到時候要的不止是你小兒子的名,你們母子三都別想活下來了。”
米蘭兒的話打破了婦人的幻想,她的臉色一僵,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吶?你不是知道這種病嗎?你是不是知道該怎麼治?”
婦人突然想起來,猛地抬頭看向米蘭兒道,眼神兇狠似狼,彷彿米蘭兒不給個令她滿意的答案,下一秒等待她的將會是屍身分離。
米蘭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知道這病,但是我又不是大夫,我也不會治,剛剛我之所以追著他們跑就是知道這病會傳染的,卻見他們兩個人在一塊玩。”
生怕婦人又哀嚎起來,米蘭兒趕緊接著道:“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這事最好趕緊解決,不然要是讓村裡人知道了,恐怕不死也得死。”
米蘭兒這番話可算是喚醒了婦人,讓她不再哀哀慼戚,打了一個機靈,立馬就轉身,拉著兩個孩子轉身就走。
“你們去哪啊?”
米蘭兒問道,見他們沒有回頭的意思。
米蘭兒追上去,婦人可算才停下來,米蘭兒叮囑道:“要是這孩子也不幸被傳染了,你不要去接觸他的嘔吐物,最好什麼東西都不要接觸,也不要有太過親密的動作。”
靜靜聽著米蘭兒叮囑完,婦人一聲不吭地走了。
等到婦人走了,米蘭兒看著空曠的森林裡一片靜悄悄的,只有不時樹被風吹發出的沙沙聲,米蘭兒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裡的原因,趕緊原路返回。
走沒兩步,米蘭兒突然轉身看向婦人和孩子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眉頭一皺,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婦人有熟悉感了。
那婦人正是之前米蘭兒在自家門口看到的喪夫的林氏,那兩個小孩也是剛沒了爹。
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不早了,米蘭兒拔腿往之前丟下籃子的地方去,好在那東西還在。
於是匆匆朝趙剛家去了。
再下山到和錢氏約定好的地點,她們兩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而錢氏和何寡婦面上聊得還挺開心的,心裡卻早就煩躁極了。
“大妞,你去幹什麼了?怎麼去那麼久?”錢氏既是想問個緣由,也有一部分是擔心米蘭兒的關系在。
米蘭兒的衣服在追趕兩個孩子的時候就弄得有點髒了,難怪錢氏會想多了。
“在路上遇到點事,現在沒事了。”
米蘭兒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何寡婦站在錢氏身邊笑得一團和氣,“哎呀,大妞都站這麼大了,現在都做人娘了,腦袋也清楚了,有事的話她自然會跟你說的,你就別那麼操心了。”
何寡婦的臉色和其他婦人一樣,都是蠟黃蠟黃的,兩頰餓得都瘦下去了,這樣子的她笑起來卻絲毫不顯和氣,反而看著有點頗有心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