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外面盛傳是阮靜姝要帶著阮明出嫁的,但是阮靜姝不管這些事情,她想的是淮安伯府的世子之位不能落入那個女人之手。她得一步步地來,首先就是得先護住弟弟,老夫人在伯府倒是還好,有餘威,其他人不敢對老夫人不好。
只是老夫人身體不大好,顧不了那麼多人和物了。
這一次,阮靜姝帶阮明一塊兒到薛家,那也是老夫人應允的。老夫人不想大過年的又出現落水的戲碼,再不然就是下了亂七八糟的藥,阮明從小到大就是多災多難,有幾次險些熬不過來。
因此,老夫人想著要是阮靜姝帶著阮明,反而能讓阮明保下一條性命,至於世子之位,再慢慢謀算。阮靜姝出嫁前一夜特意找了阮老夫人,想著薛家跟安樂公主有一點關系,她便利用這一層關系,日後好求到安樂公主的面前。
淮安伯夫人當日應下親事的時候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只認為薛家是商戶,給公主送過一些東西,那不過是看在薛家是賈家親戚的份上。薛家跟安樂公主本就是隔了幾層了,要是等阮靜姝嫁進薛家,阮靜姝跟安樂公主更是隔了幾層,再到阮明,隔了那麼多層,興許安樂公主根本就不願意搭理阮靜姝。
最重要的是淮安伯夫人捨不得薛家出的那些銀錢,要是薛家不娶,她去哪裡找這樣的冤大頭,賺那麼多銀錢。有了那些銀錢,他們這個年也好過了,也好給她兒子說一門好親事。
阮靜姝也是無法了,才抓著這一根救命稻草,同時也是在自我安慰。她想著即使薛蟠再一無是處,總有些能用的地方,就看她自己怎麼做了。
因著薛蟠一直立不起來,薛寶釵就外出走商了,薛夫人的心態變不少,想著只要家裡有人能立得起來就好。至於薛蟠,該束縛的還是得束縛,不能任由薛蟠為所欲為。
在阮靜姝嫁進門前,薛夫人敲打了後院丫鬟奴僕一番,讓他們不能不尊敬少奶奶,得聽少奶奶的話,至於少奶奶帶進門的阮公子,也得好生招待,切不可沒了規矩。
不僅如此,薛夫人還把薛蟠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收拾了一番,遣散了那些通房丫鬟。
要是擱在以前,薛夫人必定不可能這麼做,還會想著兒子身邊缺不缺女人。可是想到薛寶釵外出,又想到薛家的處境,便下了狠心,一定要裡裡外外收拾一番,只有狠下心來,他們薛家才可能立得住,不能再讓薛蟠繼續無能下去。
阮靜姝是她特意挑選的,那麼她就得做好準備,支援阮靜姝,不能遇到事情就站在兒子這邊,就想著兒子不過就是要個女人。要真是那樣的話,這個薛家只會繼續落魄下去。
薛寶釵的事情觸動薛夫人,薛夫人年紀大,經歷的事情多,明白的也多。觸動後,便能堅持下去,而薛蟠這樣的人觸動了,只怕是一時。
為此,薛夫人自然就想著要是阮靜姝能為薛家生下子嗣,能撐著薛家,那麼薛蟠被壓一壓也無妨。至於阮靜姝會不會把薛家的東西給她弟弟,這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因為他們薛家也不是沒有靠山的人。
在多番因素之下,阮靜姝進了薛家後,便發現薛家的丫鬟奴僕很是尊敬她,新婚之夜,薛蟠倒也敬重她,不像是那種酒肉性質的紈絝。
第二天,阮靜姝去跟薛夫人敬茶時,薛夫人沒有給阮靜姝臉色瞧,反而極其滿意地看著她,讓她好生管教薛蟠。
“寶釵出門了,等她明年回來,便也不管家裡的生意。”薛夫人道,“我們薛家是商戶,也不管女子拋不拋頭露面的,薛蟠是個撐不起來的,若是你能管,便管著家裡的生意吧。”
阮靜姝沒想到薛夫人說出這番話,她原本以為薛家就只是想娶個官家女兒。
“若不是看著你好,我又怎麼可能花那些銀錢娶你進門。”薛夫人見阮靜姝有些迷茫,便又繼續道,“只要你撐得住,又為我薛家生下兒子,這薛家就是你當家做主,薛蟠也聽你的。”
薛夫人不是在給阮靜姝劃大餅,而是有的事情就該在前頭說了,那麼阮靜姝才會更加為薛家著想。
“既然母親這麼說了,那麼靜姝就不推辭了。”阮靜姝不可能傻傻地把好事情往外推,不管這裡面是不是有陷阱,反正再差也不可能比她在淮安伯府的時候差了。
敬茶認親後,阮靜姝便去看阮明,她終究放心不下這個弟弟。昨兒因為是她成親,她又不好過來看,不知道薛家的人會不會善待她弟弟。
等到了阮明所住的院子後,阮靜姝才稍微放心一點,這個院子不算大,但也不小了,很幹淨,也有奴僕丫鬟。不但如此,這邊還有書房,書房裡頭還有不少書籍,筆墨紙硯也都準備了。
阮明在淮安伯府時,東西時常缺少,哪怕老夫人說了淮安伯夫人都沒用,淮安伯夫人總會說府裡沒有多少銀錢,只是表面好看而已,還說她當初要是知道府裡是這個狀況,指不定就不進府了。
老夫人要是說了淮安伯夫人,淮安伯夫人就又跑去跟淮安伯哭訴,說阮靜姝和阮明合起夥來坑她,說後娘難做,即使她已經盡心盡力了,還要被人說閑話。到了後面,老夫人就只能自己貼補阮明瞭。
在阮靜姝看到書房的東西後,又見著阮明身上的新衣裳後,心情方才好一些。
“衣服可都還好?”阮靜姝是怕了,以前在伯府的時候,那個女人表面說是給她和弟弟做新衣服,可是那些衣服表面是新的,內裡的棉花都是爛的,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
因此,阮靜姝才有此一問。
“都很好。”阮明已經十四歲了,明白不少事情。他看過了,那些衣服都是新的,還有好幾身,都是好的。
這個院子裡的東西也都不差,他還看過那些筆墨紙硯,也都是上等貨,不像他在府裡用的那麼差。昨天晚上,還有奴僕給他送夜宵,就是夫人吩咐的,讓他安心在這邊讀書,缺少什麼就說一聲,他們都會給他辦妥的。
“那就用著。”阮靜姝道,既然薛家願意給他們姐妹好的,那麼他們就用著。她也不會白用這些東西,薛家對他們好,她自然也會對他們好。
他們剛剛說上話,薛蟠便過來了。薛蟠想著不能在做那些亂七八糟的錯事了,不想讓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為他這個哥哥付出,他既然要做好,那麼也得對妻子好,對妻弟好一些。
阮明是淮安伯府的嫡子,又是個讀書人,他們薛家對阮明好一些準沒有錯。
前兩天,薛蝌還找了薛蟠,說了一番。他們薛家如今已經沒落了,他們不能時時靠著別人,應該靠著他們自己,該懂得人情世故,不能再一再以為家裡有點銀錢,就能肆意妄為。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都是外面說的誇張話,萬萬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