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像劇情書裡那樣嫁給賈寶玉的人,倒不如努力奮鬥一番。王熙鳳心想著,想著薛寶釵這樣的人嫁給賈寶玉太可憐,就是隨便找一個普通男子嫁了,也可惜。
要是薛寶釵能做出一番事業來,那也不錯,算是為她們的女子爭了光。
那安樂公主背後有太上皇撐腰,皇帝寵著,未來的儲君太子也看著。王熙鳳相信薛寶釵的選擇沒有錯,按著目前的情形下去,安樂公主十分靠得住,這一輩子都靠得住。
“正是。”薛寶釵也是這麼想的,“我倒是不要流傳千古,就想無愧於心。”
“你平日就有愧於心了?”王熙鳳開玩笑道。
“哪有。”薛寶釵好笑地道,“只是想多做些事情罷了。”
薛寶釵跟王熙鳳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去找賈迎春了。她給賈迎春的添妝不是首飾,而是銀票,她想到了安樂公主給賈元春她們的添妝,銀錢確實是最實用的。
要是手頭緊,還不好賣了那些首飾,要是賣了首飾,只怕還有人知道。給了銀錢,還能救救急。
賈迎春沒想到薛寶釵會給她這麼多銀錢,兩百兩銀子,不算是小數目了。
“過幾日,我便要隨著商隊出門,只怕要過兩三個月才可能回來。”薛寶釵道,“這一段時間,便不好過來了,只好先給你添妝。”
“怎麼這麼快?”賈迎春震驚,“這都要過年了。”
“你們一個個都說就要過年了,可正是因為快過年了,我才在這時候出門。”薛寶釵笑著道,她坐在賈迎春的身邊,拉起賈迎春的手,“日後,你嫁了,要是有什麼問題,不好解決的,可以跟我說。雖然說是因為表姐,我們才熟識,可是我當你是姐妹。”
“是,是,是。”賈迎春笑著道,“這麼嚴肅做什麼?”
“我是認真的。”雖然說她們現在跟劇情書裡過的日子不一樣,但是薛寶釵還是擔心賈迎春過得不好。
是,她一向不喜歡管其他人事情,也不想多幫襯別人。可是薛寶釵現在想過了,這世界對女子那麼不公平,那麼不好,那麼她就要多幫襯女子一些,讓姐妹們過得好一些。
薛寶釵出去經商後,這麼多年過去,她越發覺得女子活得十分不容易。
在外頭,男人和女人的形容詞就不一樣,不像是賈寶玉說那樣,說女子金貴什麼的。在外頭,女子就是不如男子,女子有魅力一些,可以被說太過嫵媚,太過妖嬈,一身妖氣,像是風塵中的女子,而男子,卻不一樣,風流倜儻。
再想到薛寶琴不得不早早出嫁,就因為女子的名聲太容易被毀去了。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可能毀了。
這都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女子不能有太多流言蜚語,到了男人那邊,男人那叫豔遇,就算被說了,那也是帶有一種誇贊和調侃,兩者的性質不一樣。一種是傷害,一種是歆羨。
“你……”賈迎春抬頭,對上了薛寶釵堅定的眼神,她從未看過薛寶釵如此認真。
“不是我得說這些話,大夫人對你再好,你到底是覺得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不好說那些。”薛寶釵能明白賈迎春的心裡,哪怕她自己本身不是庶女,就是嫡女,可是她失去過父親,遇見困難,也不想讓母親擔憂,“再來,我表姐他們雖然待你好些,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表姐夫又是男子,表姐跟你親近,你也是怕給他們添麻煩,是與不是?”
“是。”賈迎春閉上眼睛,應了一聲。
薛寶釵說出了她的心裡話,賈迎春便是這麼覺得的,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哪怕她現在跟他們親近不少了,可是賈迎春也怕太過麻煩他們。
“就算你不告訴我,要是遇見困難,也可以跟安一說的。”薛寶釵的見賈迎春睜開了眼睛,又見對方的眼睛有些紅,繼續道,“別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吧。雖然說我不知道沒分家時,你過的日子,但是大體猜測得出的。”
邢夫人那麼摳,賈老夫人又寵著賈寶玉,那時候,賈老夫人說的話,大房二房都得聽著,家裡還是二房管家。
薛寶釵又是看過劇情書的人,又如何不明白這些事情呢。
說到底,賈迎春現在過得好是好一些了,可是這才多少年,賈迎春不可能忘了當初過的日子。曾經過得有多麼艱難,現在就有多麼難忘,因此,賈迎春就不想去麻煩那些人,不忍心讓他們幫襯她,她能自己解決的就會自己解決。
這世間,有很多女子身上都有一股子韌勁兒,只是這股子韌勁兒,被人說成了美好的品德,寬容,厚道,賢惠……可是女子那股子韌勁兒,怎麼就變成了別人傷害她們的利器了呢,她們想著自己解決,想著忍一忍,堅持著。
而那些男子,便也想著那些女子多些寬容,別去計較那些事情,別嫉妒他們有其他女人,就該賢惠大度,就該笑著迎接新人。有時候,女人根本就不想要這股子韌勁兒,而是想靠著男人的肩膀,輕松輕松。
“別看林黛玉的身份跟我們不同,高高在上,但我這樣的,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她不也幫襯我嗎?”薛寶釵道,“這世上,有時候,為難女人的人還是女人,可是大多數幫助女人的人,還是女人,又有多少男子理解女子呢。”
不是薛寶釵瞧不上這世間的男子,而是這世界本就是如此,這是一個對女子不公平的世界。
賈迎春聽到薛寶釵這麼說,眼睛放光,她從沒有想過薛寶釵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她認同薛寶釵的說法,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薛寶釵才想著投靠林黛玉,投靠公主,想著做一番成就出來吧。
“只可惜,我做不到你這樣的。”賈迎春嘆息。
“你不用做。”薛寶釵微微搖頭,“你不是我,而我若是你,也不做這些事情。”
薛寶釵只是想安安穩穩地生活而已,可是自打她拋頭露面出去做生意以後,她的名聲就已經毀了,跟過去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