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主府出來,上了馬車後, 盼兒便靠著馬車, 她的手心都是汗。雖然說她有決心, 可是見著公主,她還是害怕, 因為她是罪臣之女。沒成想公主得知她是罪臣之女後,並不在乎。
“公主的性子極好, 極少刁難人。”薛寶釵見盼兒那麼緊張, 拉著她的手, 輕輕地拍了拍,“回去後, 便收拾收拾東西吧。再有一個多月便要過年了,可是這一次,我們卻不能在這邊過年了, 再過幾日, 商隊就出發了。”
商隊走南闖北,極少能在家裡頭過年的。
薛寶釵和盼兒本來可以選擇過年後,再跟其他商隊走。可是薛寶釵還是選擇在年前就走, 她想要闖一闖, 年前走, 才能體會得更深刻。
不在家裡過年,而是在外頭。薛寶釵不後悔,哪怕跟著商隊一塊兒走,她們可能過得也不一定很好。可是既然跟著一塊兒走了, 那就得做好心裡準備,薛寶釵不想成為一直待在深閨的女子,也不想在外拋頭露面了,卻什麼都不知道。
薛寶釵照顧薛家生意的時候,主要是因為家裡還有以前留下來的人,還有用,不用她一個人在外頭跑。
她決定跟在安樂公主身邊做事情,就想多學一些,不再用薛家的人脈,那些東西都是薛蟠的。而她薛寶釵,便是重新開始。
“姑娘,你當真不在家裡過年?”盼兒倒是無所謂,她已經好些年沒有跟家人過年了。
聽說她的家人現在過得還不錯,罪臣之女,罪臣之女,那也是她父兄的過錯,那兩個人進了牢房,其他人過得都還不錯。她進了青樓後,沒有人關心她,沒有人想著要贖買她回去。
盼兒知道,她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死了,母親不需要一個失了名節的女兒,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一樣。
他們甚至還給了她立了墳,說是她就死了。
盼兒沒有用自己過去的名字,依舊用盼兒這個名字,她要讓自己記著過去的那些事情,不能遺忘。
“沒在家裡過年,這正好,多體會一下那些商人的心情,他們很多人都沒在家裡過年吧。”薛寶釵道,“特別是走南闖北的,除非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的。只是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的,又能有多大的成就呢。”
“姑娘倒是想得明白。”盼兒微微點頭,薛寶釵說的極是,“就走這一次,自然得細致一些,該體會的都體會了,再下次,不知道是哪時候。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裡能一直走商隊呢。”
盼兒不拒絕走商隊,只是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時候,她就認為他們沒有必要吃這個苦,不是她吃不了苦,而是有時候吃苦根本就解決不了事情。
安樂公主府,林黛玉去找了太上皇,把薛寶釵的事情告訴了太上皇。
“薛寶釵倒是有些能耐的。”太上皇正坐在河邊釣魚,這一會兒,幹脆就把魚竿放在旁邊,“比那誰,賈什麼春的厲害多了。”
“賈探春!”林黛玉道,太上皇不記得賈探春的名字也正常,賈探春跟太上皇接觸的次數又不多,多是在別人的嘴裡出現。
“對,她去了你四皇兄的府裡,就不知道怎麼爭寵,盡做一些沒有用的事情。”太上皇可是記得這一點的,那賈探春都不懂得宅鬥技巧的,不跟府裡的人鬥,反而盯上府外的,這不是腦子有問題,是哪裡有問題呢。
“您還記得這一點啊。”林黛玉輕笑,“拿都是她以為府裡的那些人不是她的對手,這才想其他的事情的。”
“想就想吧,可是她沒有那個能耐,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到最後還不是坑了他們自己。”太上皇可不管這些人,只是沒好戲看罷了,“你們這些人,哪裡比得我那時候,就是你父皇這一輩,也鬥得厲害。一個個為了皇位啊,爭得頭破血流的,還在暗中下狠手,刺殺啊,搶功勞啊,一個一個地來的。”
太上皇都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假裝自己不知道,沒去處理而已。
朝堂最重要的就是平衡,要是他處理了這個皇子,另外一個皇子就上去了。
太上皇寧願看著他們爭鬥,他們爭鬥得越厲害,就得越加討好他這個皇帝,不能讓他抓住把柄,還得哄著他,時不時話裡綿裡藏針,說其他皇子的壞話。
從現在的皇帝不敢輕易啟用他的那些皇兄皇弟,就能看得出來了,皇帝在忌憚他們。
而太子現在面對的那些皇子,多半是草包,伶俐一點的,還是小孩子,沒成長呢。小時候伶俐,長大了可就不一定了,興許又是愚蠢的草包。爭奪皇位,都不知道怎麼爭奪,當然是先對準太子。
太子是嫡子,把嫡子拉下位,其他人都是庶子,那就是站在同一條線上,誰的身份也不比誰的高。哪怕有的是四妃的孩子,有的是才人的孩子,但他們都是庶出的。
不管是好法子,還是壞法子,先用上去。次數多了,皇帝必定就對太子有了不好的印象。
太上皇認為爭鬥這種東西,就不能要臉面,要是要了臉面,多半要輸。
“他們真厲害。”林黛玉點頭,“確實得下狠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不就是這樣。”太上皇道,說起這些事情來,太上皇能說很多很多,“就是失敗了,等新皇登基,多半也就被圈禁。除非明裡下狠手,被抓住非死不可的罪名,否則不都還活著嘛,頂多就是被孤立,日子過得沒有那麼爽快而已,但比不少窮人過得好啊。”
大房子住著,有人伺候著,就是少出現在外面而已。
太上皇認為還不如拼一把呢,當然,要是傲氣不肯服輸,失敗後,內心一定非常煎熬。煎熬就煎熬吧,誰讓他們沒本事,反正太上皇沒失敗,不怕。
“對,就是這樣。”林黛玉瞧著太上皇這樣,他就是嫌棄事情不夠多,那些皇子爭鬥得不夠兇猛,沒有好戲看,“您還真有心得,說薛寶釵,都能說到這些事情。”
“薛寶釵,這個小姑娘,也是這樣的。不喜歡在內宅鬥,就到外面,跟男人鬥一鬥,沒有什麼不能鬥的。”太上皇輕咳,他對那些朝堂鬥爭啊宮鬥的比較瞭解,至於那些經商什麼的,就有點為難他老人家了。
薛寶釵要經商就經商吧,這些事情到底影響不到他們。只要薛寶釵不傷害林黛玉也就行了,相信薛寶釵也不可能做出那麼愚蠢的事情,以卵擊石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