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到底跟賈老夫人沒有聊很久, 很快便從榮慶堂出來了。即便她理解賈老夫人對賈寶玉的疼愛,對賈寶玉的歉疚,但是他們其他人不是賈老夫人, 賈敏自己也有自己的家庭, 不可能不顧自己的兒女, 去寵著寶玉。
至於以後多護著寶玉, 這也很難, 賈敏只能說只要寶玉活著,皇家沒去管寶玉死活,那麼賈敏便會幫襯一點。要是皇家要寶玉死, 那賈敏也沒有辦法。
賈敏不會天真的認為賈寶玉出家就可以了,過了那麼多年, 再出家,又有何用呢。該享受的不該享受的都享受了,要是那時候再讓寶玉出家,指不定讓寶玉有了其他想法。因此, 賈老夫人說要是寶玉實在過不下去, 那就讓寶玉出家,賈敏是不認同的, 只不過沒說出來。
賈寶玉如今還不算大, 多教些規矩, 不沖撞貴人,日後想辦法過普普通通的日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一說到規矩, 賈老夫人便不大歡喜,說寶玉在自己家裡不需要講究什麼規矩,出去再講規矩就好。
這讓賈敏還能說什麼,自然是隨意敷衍幾句,便出來了。賈敏得知黛玉去找賈迎春了,倒也不著急,而是去邢夫人那邊坐了一會兒。
邢夫人雖然是填房,到底也是正房,沒必要小瞧人傢什麼,賈敏還覺得邢夫人這樣的也不錯,至少不像王夫人那麼能折騰。
邢夫人瞧見賈敏來了,臉上歡喜,姑奶奶對她還是不錯的,不像王夫人那樣瞧不上她。
“看過老夫人了?”邢夫人詢問。
“見過了。”賈敏回答,“寶玉如今就在這邊常住?二嫂他們可說什麼時候接他回去?”
“這倒是沒說,只說老夫人讓寶玉陪著,他們便讓寶玉留下來盡孝。”邢夫人可不管這些的,二房分出去,對她已經是最大的勝利。邢夫人現在也不去摳公中的銀錢了,王熙鳳倒是一個懂事的,送給她一個賺錢的鋪子。
邢夫人自然就把心思轉到鋪子上,而府中的中饋則是王熙鳳在管理。好在府中人少不少,那些奴僕又被敲打過,哪裡還敢不盡心,前頭賴大大管家都被抄了家,被送到莊子上了,其他人就更不敢有異心。
賈敏瞧見邢夫人臉上的笑容,不見對方有多不開心,心想邢夫人是有些不一樣了。兩房確實不應該一起,繼承府上的是大房,那麼二房就不該壓著大房,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那便聽母親的吧。”邢夫人不管這些事情,賈敏就更不管了。
黛玉在賈迎春那邊玩了一會兒後,便又跟賈迎春來邢夫人這邊。黛玉想著差不多時候,該回府了,便跟賈迎春過來。正巧賈敏也在,那她就不用去尋人了。
“是該回去了。”賈敏本就覺得時間差不多,想去找黛玉來著,見黛玉來了,就跟邢夫人告辭。
邢夫人沒有過多挽留,只是多走幾步,相送一下。
待賈敏和黛玉走後,賈迎春便跟邢夫人說了黛玉送她朱釵之事,只不過她那邊也沒有什麼好回禮的,等改日過去找黛玉玩耍時,再回禮也不急。
“公主送你,你便留著。”邢夫人沒想去貪賈迎春的東西,既然賈迎春記在她的名下了,那便是她的女兒,“改日回禮就是,若是有不懂的,就問問你嫂子。莫要害怕,你嫂子還是個不錯的。”
王熙鳳和王夫人同出王家,但是在邢夫人眼裡,王熙鳳比王夫人好許多,不像王夫人那樣狗眼看人低。
“明白。”賈迎春微微點頭,她本以為邢夫人會讓她把東西拿出來看看的,沒想到對方卻說這樣的話。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邢夫人握著賈迎春的手,笑著道,“那些東西都是你的,攢著,日後當嫁妝。若是有不長眼的想要貪你的東西,跟我直說便是,再不成,還有你嫂子在呢。”
“嗯。”賈迎春見著邢夫人臉上的笑容,心裡有些暖,對邢夫人的觀感到底是不大一樣了。
出了一等將軍府的門,賈敏和黛玉便上了馬車,賈敏摸摸黛玉的頭,“日後,若是見著寶玉,不想理會,便不用去理會他,冷著他就是。”
多冷幾次,寶玉總能看得出旁人對他的態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捧著他的。賈敏只盼著寶玉能懂事一點,即使被養廢,那也得懂得一些規矩,懂得人情往來,否則以後怎麼生活呢,難道真像母親想的那樣,日後讓人陪伴寶玉,養著寶玉嗎?
“他就是被寵壞了。”黛玉直言,“外祖母他們都捧著他,讓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起來,寶玉在《紅樓夢》裡也沒做什麼壞事,除了吃丫鬟的胭脂,再來就是睡丫鬟。襲人這一類的倒也是想往上爬,做寶玉的妾室的,其他的倒是也有硬氣的,可是再硬氣又有什麼用,丫鬟命薄,還不就是主子想什麼著就怎麼著。
“興許過段時間就知道了。”雖說大房和二房原是一家,但分家了,到底不一樣。賈寶玉在賈赦那邊就是寄人籬下,賈璉才是正經的少爺,賈敏心裡清楚得很,那些丫鬟奴僕慣會見風使舵的,怎麼可能還跟之前那樣那麼捧著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