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德趕忙把人迎進府衙,又趕緊安排了一頓豐盛的早膳。
李宏新和夏有德是老相識了,他才不管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
“老夏,你可不知道,我們這一路上啊,那是日夜不停地趕路,除了吃飯睡覺,就沒歇著。”
“我睡覺都是守著這一車考卷睡,哎呀娘呀,陳允……”
他說到這兒,左瞧右瞧,還把脖子伸得老長,聲音壓得更低,跟夏有德說道:
“陳允良你曉得不?他被皇上給貶謫了,到現在還在家待命呢。
不過呢,他家也不知道使了啥招,竟然把在國子監當學錄的那個兄弟陳允朋給塞到我這裡了。
這人啊,毛病多了去了,跟他哥一個德性,鷹嘴鴨腚光說不行。”
“咳咳……”
夏有德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看了一眼外間,小聲說:“李兄,小心隔牆有耳。”
“我說話聲音這樣小,外面又那樣吵,他們哪能聽到?”李宏新歪頭看向房門。
“小心為上。”夏有德一言難盡。
這位老兄,才華橫溢,家底頗豐,朝中還有人,可就是官運不佳。
為啥呢?
就因為他心直口快,啥話都敢說,一輩子就毀在這張嘴上了。
但凡他看不順眼的事兒,那是一定要說道說道的。
說道就說道吧,還不分場合。
皇上都敢懟。
哎呀,真是讓人頭疼啊!
李宏新默默的喝了一口湯,小聲嘀咕道:
“行吧,你們這些人就是毛病多,瞻前顧後,活得累不累?”
“今年你們來得比以往要早些啊。”夏有德低聲轉移話題。
李宏新聞言,起身坐到夏有德跟前,在他耳邊小聲說:
“你說那個白侯,一個武職,非得摻和文事。
他上摺子提出鄉試士子考前應資格重審,由朝廷派去的官員與地方官員兩方稽核,以防有人弄虛作假。
他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腦袋裡不知道裝了大糞。
仗著自己早年對朝廷有幾分功勞,又手握重兵,在朝堂上指手劃腳。
孃的,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樣的鳥人,還得晁世子來懟,可惜晁世子得罪了皇上,被髮配到你西北府了。”
說罷,他嘆了一口氣,“唉,好人總是多磨。”
夏有德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