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島,駐島軍隊行政大廈,司令辦公室。
顏克誠坐在案前,這幾日這個素來粗獷的男人,忽然變得低沉,時常伏在案前,手上捏著一封信,常常一發呆便是一下午。
起初這封信擺到顏克誠的案頭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軍區每日有許多機密檔案往來,大多走的都是機要通道,並不會採用平郵書信的方式郵寄。
日理萬機之下,一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信件,不經意間就被夾到了一眾文書之中,隨之淹沒。
當顏克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吸引他的竟然是那信件上娟秀的字跡,那筆跡瞬間令他瞳孔驚懼。
那是顏薔薇的筆跡。
男人剝開信封的手幾近是顫抖的,那是一封洋洋灑灑近萬字的書信,書信中詳盡的紕漏出三十年前有關西冕的記述,周伯祺如何忌憚顏國軍的軍權不惜籌謀算計,白家又是如何被利用,顏軍是如何在撤軍途中遭遇伏擊,一件件有始有終,記錄詳盡。
比起這封信中記述的事情更令這個老男人震撼的,是他失蹤了十餘年的妹妹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
那一瞬間,顏克誠並不相信這封手稿當真是出自顏薔薇的手筆,直到他找到了軍中軍權威的筆跡鑒定專家,透過顏薔薇過往筆記的逐一鑒定,鑒定專家給出了肯定的結論。
書信出自於顏薔薇本人,無疑。
顏克誠聽罷,懊悔不已,他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收信的一個星期之後了,筆跡鑒定又耽擱了近一個星期,而一封平郵書信從金陵寄望流蘇島,需要二十天的時間。
算來這封信寄出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前了,就算有什麼有據可查的線索,也足以被時間沖刷殆盡。
最終,顏克誠只看到了郵局方面發來的一張影片截圖,影像中,一個瘦弱的裝扮嚴密的黑衣女人,在櫃臺購買了一張郵票,隨後將信件掛號寄出。
從始至終,影片中的女人都沒有留下任何清晰地面部影響,而因為耽擱的時間太久,當天值班的櫃員根本記不得女人的容貌,一切線索隨即中斷。
然而令顏克誠確定的是,他親眼看到了影片中,女人親筆在信件的封頁上寫下他的地址,如果說這上面的筆跡是出自於顏薔薇本人,那影片中的女人就一定是顏薔薇無疑了。
擺在案頭的內線座機忽然響起,顏克誠按下接聽鍵,隨之傳出機要秘書利落沉穩的聲音,“顏座,金陵方面有政要到訪……”
話還沒有說完,顏克誠冷冷的一句,“不見。”
金陵方面現在是何局勢,他自然清楚,必然是不會趟這一趟渾水的。
“來的人是國安局局長南華清。”機要秘書低低的一句。
顏克誠眸色微深,“讓他進來。”
算來,顏克誠已有近二十年沒有見過南華清了,再相見,都已是兩鬢斑白。
當年,如果不是妹妹執意認定的人是慕遠儒,他更屬意的妹夫人選當是更為溫文儒雅的南華清,在他眼裡,慕遠儒終究是城府太深,他憂心妹妹單純痴念,畢竟彼時她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而慕遠儒卻已過了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