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陳小桐聽到越子離對自己這麼說,抬起頭看向了他,隨後像是自語一般說道,“也對,你心細如發,沒道理不會察覺的。”
“十一年前……”越子離的語氣越發感慨了起來,“古月安生死不知,你在多次拒婚後回山潛修,別人都以為你是為了逃婚避世,我卻知道,你心裡是怨懟的,你回山不是避世,而是要殺人,我和你相識多年,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很清楚,一個你那麼喜歡的人落到那種下場,你不可能就那麼算了,果然,我在回山後打掃草廬的時候發現,那本被人翻動過,其中那篇太陰歸元戮神劍被人翻動的最多……”
陳小桐看著越子離不說話。
“太陰歸元戮神劍,以全身精血養一口至陰之氣,劍出之時,以全身血肉作引,上可戮九天之神,下可斬九幽之鬼,堪稱奪天地造化,匪夷所思至極,只是師妹,雄歌利劍皆是傷人之器,只宜束之高閣,不宜出鞘奏曲,建立草廬的先祖便是如是說的,你怎麼就忘了呢?”越子離嘆息著,好像是在責怪陳小桐。
“你不覺得你現在才來勸我,有些太晚了嗎?”陳小桐對此只是笑笑。
“我也只是想求個心安罷了,不這麼說,我怕我太難過。”越子離倒是不在乎的樣子,“好了,來吧,師妹,十年磨一劍,你這一劍藏在鞘裡十年,也該出鞘亮亮劍鋒了。”
“你不怕我真的殺了陳嘲風嗎?”陳小桐好像有些不解。
“師妹試試吧,若是成了,也算是師兄的一點小小的心意吧。”越子離搖了搖頭,朝後退了一步,像是在給陳小桐施展的空間。
“卻之不恭。”陳小桐也不多想了,她提劍而起。
“不要……”還剩下一口氣在的白無眉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他知道陳小桐即將要做什麼,雖然他知道哪怕不那麼做,陳小桐也逃不過一死,可他還是不希望陳小桐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但陳小桐卻沒有理他,只是深深吸氣。
隨後,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雪還是在落下,但卻是那種輕輕地落,安靜的,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陳小桐一個人一樣。
然後陳小桐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僅僅就是那麼一舉,就給人一種舉輕若重的感覺,所謂的舉輕若重,就是,她明明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劍,卻好像是一下子舉起了整個世界一樣。
四周圍的一切,都彷彿是在跟隨著她一起流動,呼吸。
這一劍,還沒有出鞘,就已經貫通的了天地。
陳小桐還是沒有吐出那口氣,她抬起的劍,還在往回收,最終擺出了一個最為簡單,也是最為基礎的劍式,那是隻要學劍者就必然會的起手式。
而僅僅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起手式,卻叫人看的很重。
非常重,彷彿多看上一眼,就會有一種河山壓下來一樣。
雪,還是在下。
一片。
兩片。
三片。
“請——”越子離驟然張開了雙臂,說出了一個請字。
請字還沒有落地,陳小桐那一劍終於刺了出去,劍刺出的瞬間,她的秀口微張,那一口她養在腹中十一年,日日夜夜,時時刻刻不敢忘的氣,總算是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