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繼續緩緩前行。
古月安在車廂裡輕輕拍著李小染的背,安撫著她不要醒來。
剛剛他之所以那麼不留面子地對那些樓家的人說滾開,是因為他們釋放出的殺氣太濃了,以至於李小染差點被從睡夢裡驚醒,這讓他很不滿。
至於說得不得罪樓家的問題,反正劍都毀了,再說兩句狠話也沒什麼了,蝨子多了不怕癢。
就在他安撫著李小染繼續安睡的時候,馬車忽然再次停了下來。
“怎麼又停了?”古月安這一次有些不滿了,因為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前面根本沒有人。
“客人……”可是王麟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哪怕是上一次遇上了樓朝贇,他的語氣也沒有這樣緊張到近乎僵硬。
這種僵硬,就類似於小白鼠遇見了蛇,那是一種天然的應激反應,就好像,王麟看到了什麼他根本無法抗衡的東西。
“這一次來的是誰?”古月安也認真了起來,雖然知道王麟這個人有那麼一點點不靠譜,但是他在大事上卻絕對不含糊,這是真的遇到什麼了。
而能夠讓古月安什麼都感知不到的人,的確,足夠的可怕。
“我不知道。”王麟回答的很快,幾乎不假思索。
“你不知道?”古月安皺起了眉頭,王麟見多識廣,可是一個可怕到讓古月安感知不到的人,他卻居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王麟重複,他是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這就像是個已經死掉了的人,哪怕他現在駕著馬車從這個人的身上碾過去,也不會有半點感覺的人。
這個人很邋遢,邋遢到了極點,他的衣服像是幾十年沒洗了,灰暗陳舊又粘附著無數的油漬汙垢,他的頭發也像是幾十年沒洗了,完全已經粘成了一團,纏在一起像個灰白老舊的毛線團,他的臉,同樣像是幾十年也沒洗了,眼屎汙泥爬滿了整張臉頰,長長的和頭發一樣骯髒的鬍子上還黏著大概是不久前的酒漬。
這樣的人,放在平時王麟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現在這個人站在他的面前,讓他覺得這個人很可怕,非常可怕,可怕到他根本不敢動一下。
一種莫名其妙的可怕。
古月安從車上慢慢走下來,也看到了這個站在黑夜裡的,無比可怕的人。
他看著這個人,除了視界裡有這個人以外,他居然還是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是看見了一個鬼。
但鬼應該是不會有影子的,這個人在冷月之下,影子拉的很長。
所以這個人,真的很可怕。
“閣下是?”古月安上前了三步,同時將西門吹血留在了馬車裡,因為面前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不知道今夜還有什麼別的可怕的東西存在。
“古小安?”對面那個人第一次開口了,不過不是回答,是反問。
就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古月安才覺得這個人是活著的,他終於感覺到了一點這個人存在的痕跡。
“我是。”古月安點頭。
“好。”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做其他的任何動作,只是說了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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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