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天氣開始回暖。
這一日,那一架頂上放置著棺木的馬車已經到了晉陽境內,離京城也不過千裡地了,再趕上幾天便也到了。
這幾日裡,一路平安,無風無浪,卻是搞得古月安有點鬱悶,他還想著要是獨孤鬱快點再來狙擊他,好讓他手刃了。
結果這小子既屬兔子又屬烏龜的,跑的賊快,茍的賊牢,這家夥要是去參加龜兔賽跑,好家夥,無人可敵了。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就算是獨孤鬱不來找他,等古月安到了京城也能去找他,這家夥是太子麾下十三神將之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能抓到的。
這裡古月安也沒有去想到時候怎麼從太子手裡要人的問題了,他再次開始了優哉……
額,其實也不能算是悠哉的生活,因為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他身邊還帶著個小拖油瓶。
本來最開始,古月安為了避開這個小拖油瓶,還在外面趕車,可過了不到半天他發現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趕車的天分,主要是有點對於道路不太分得清,就算是悉心請教過老車夫也沒用,所以好不容易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個小縣城以後,他在城裡又找了個車行,再花重金重新找了個車夫。
當然古月安事情是都跟這個車夫說清楚的,比如說這一趟行車必然危險至極,還可能會捲入不必要的麻煩。
誰知道那車夫完全的混不吝,接了古月安的錢就上車:“走吧客人,俺老王什麼風浪沒見過,錢管夠就行。”他說完還指了指車頂上的棺材,示意早就知道這趟不簡單了。
事情如此,古月安也不多言了。
於是局面再次變成了,古月安必須回車廂裡面對小女孩了,不用說,這種時候極度不講義氣的自稱義薄雲天的丁蓬蓬哥自然是縮在俠客令的烏龜殼裡不肯出來的。
好在李小染在度過了初期的悲傷之後,也已經情緒穩定了下來,除了睡著的時候還會在夢中流淚,平時都很安靜。
可古月安本質上是個很燥的人,所以他只能嘗試和李小染聊天:“小染啊,你知道你和你媽媽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嗎?”
“恩……”李小染長長的睫毛輕輕晃動著,“可能是因為爹爹吧……媽媽常說,爹爹的性子太直,會得罪人,不好,一直擔心他,老是睡不著……”說道最後,她又望著車話了。
因為她媽媽就在上面。
李小染年紀小小,卻很聰慧,說話也很有條理,只是並沒有什麼用,古月安也知道肯定是李染得罪了太子才會有現在的事,重要的是什麼事,以及其他的資訊,沒有這些他也無法推測更多。
而正是因為無法推測,他也不知道,有人已經在來殺他的路上了。
在車裡待得憋悶,古月安想出去透透風,順便和車夫聊聊天,結果一開口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這個車夫也有點問題。
“客人,你猜猜俺叫啥?”
“叫啥?”
“嘿,俺叫王麟,字春秋,怎麼樣,是不是特別有文采?別看俺是個趕車的,俺以前是正經讀過書的,還會作詩呢,你聽俺給你念啊,樹上一隻鳥……”
古月安一臉黑線地重新撤回了車廂。
馬車前行,車外是瘋瘋癲癲的車夫,車裡是悲傷的小姑娘和無所事事的大俠,車頂是一隻嶄新的楠木棺材,畫面和諧又詭譎。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古月安趕緊下車放風,生火,抓野味,烤,喝酒。
那瘋瘋癲癲的車夫也是個好酒的,抓著古月安給的酒就不放,古月安叮囑他別喝太多,他還自誇:“放心吧客人,俺就算是閉著眼睛都能到京城,京城的路,那比我回家的路都熟!”
古月安強忍著把他打暈丟下自己駕車去京城的打算,回到篝火邊,繼續給小姑娘烤野兔。
柴火聲蓽撥,小姑娘盯著跳躍的火焰忽然說:“哥哥,你教囡囡武功好不好?”
古月安烤野兔的手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轉過頭去看著她。
“囡囡學了武功,有哥哥這麼厲害,就不怕被壞人給欺負了,還能保護爹爹……”小姑娘可能是怕冷,雙臂抱著腿,蜷縮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盯著篝火眨巴眨巴的,看起來像只可憐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