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安最終既沒有去劫鏢,也沒有去救李花冰,他的馬車繼續朝著京城帝都緩緩前行。
他不去劫鏢,是因為他並非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盡管這些時日,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多不勝數,卻也都是一些需要,必須殺的人,事出有因。
而單單就是這些事出有因的殺戮,已經讓他心中之戾氣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若不是這些時日的山居修煉,消磨了許多戾氣,他身在局中還不自知。
有所謂俠以武犯禁,說的就是一個人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以後,就會總是想著靠著這一種力量近乎蠻橫地去解決所有事,這是不可取的,因為一個人一旦沉迷於一種力量去濫用,無論是權力也好,武功也罷,都會迷失,近而失去理智,理智卻恰恰是一個強者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以及,他並不知道若是自己做出這種舉動,會不會引起傅紅血他們三人的反感,丁蓬可能不會還樂見其成,但傅紅血和西門吹血卻很難說,到時候好不容易提上來的交情狂掉,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他不去解救李花冰和他的情人,是因為這天下類似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比這更加困苦悲慘的事情也不知凡幾,若是古月安樣樣要管,事事經手,那他肯定還沒有成為天下大宗師就累死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奸大惡之徒,卻也不認為自己就是一個俠之大者,更沒有把這個作為目標。
至於說正邪之道如何分,他倒不如何在意,所謂正邪,也不過是強權者一言而定之事,他要做的就是堅持本心,他所渴望向往的,在那天姑蘇城外殺死鐵劍門的兩名門徒之時便已經定下。
男兒行,提刀斬人頭,落馬將進酒。
快意恩仇,是人生第一樂事。
心中有了定計,古月安也不再刻意去關注懸賞板上的任務,反正他現在修煉點數也不是說沒了,應急之用還是有的,不著急,不如先放鬆幾天,喝幾天酒再說。
於是接下來幾天,古月安完全是過上了醉生夢死的生活,反正馬車有專人趕,他就負責在車裡和丁蓬兩個人痛飲。
可是由於丁蓬是武靈,不算是人喝再多酒也醉不了,古月安呢,是一個功力也不算弱的武者了,這個世界烈酒度數也普遍不高,他喝起來也就跟喝水一樣,結果不到三天時間,一車的酒居然被他們兩個人給喝幹了。
看著一壇又一壇的酒拿到車廂裡又很快送下來,趕車的車夫心裡一定是崩潰的,他真怕裡面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喝死了,那他工錢都沒地方結了。
到了第四天,因為沒酒了,古月安不得不進入了一座小城進行補給,沒辦法,他現在真的是不可一日無酒,以前他就是個貪酒之人,後來因為各種事情才一直沒時間喝酒,現在好不容易找著這麼個機會,哪能不大喝特喝。
找了家館子繼續喝,古月安給了車夫一些錢讓他自己也去放鬆一下順便幫忙買點酒,他則和丁蓬狂飲,這一場狂飲又是喝到了晚上,幹脆就也不走了,找了個客棧住下,第二天繼續。
古月安這一天是刻意壓了自己的功力喝酒的,所以喝了一天已經有了醉意,早早便已經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間,古月安忽然從睡夢中醒來,其實說是睡覺,但他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到了他這個境界,刻意去聽去感知,方圓三十丈之內的動靜都洞若觀火,哪怕是睡著了,身週五丈也是絕對的禁區,一旦有人進入必然有所反應。
方才,便是有一道清冷如水之力漫上了古月安的心頭,讓他醒了過來,他在床上躺了一會,然後緩緩起身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深夜,客棧。
一樣的話語。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只因古月安又一次看到了那一雙完美到讓人近乎窒息的赤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