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是馬上醒過來的。
醒過來以後,她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勢如何,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訊號彈朝著天空發射了出去。
看著在天空中綻放成了一朵煙花的訊號彈,古月安知道,今夜還會死很多人。
第二天,長安城最轟動的事情並非是白發鬼和無名終於失手了,因為和另外一件事情比起來,這件事情實則有些微不足道,又或者說,有了第二件事情,那麼第一件事情會發生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我就說不該壓白發鬼的,什麼白發鬼,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一次次明目張膽告訴人家要上門殺人,還能殺了人全身而退,真當別人都是木頭做的嗎?你看吧,果不其然,這次翻船了,然後連累我們大家的錢都打了水漂,我說子衿兄……”銷金樓裡,供賭客休息的雅座裡,一個臉上貼了一塊狗皮膏藥,長著一雙三角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奸詐商人的家夥,一邊喝茶一邊數落著一旁的同伴。
同桌的其他兩人也是頻頻點頭,他們都是聽了建議壓了白發鬼,結果昨夜輸的血本無歸。
“好了,不就是錢嗎?我補給你們就是了。”子衿兄此時很有些鬱郁,不是因為輸了錢,而是作為白發鬼的頭號擁躉,他實在聽不得外人說白發鬼不行,可是偏偏經過昨夜的事情,大家都在說白發鬼翻船了不行了,白發鬼也不過如此。
昨夜,該三更死的劉潛沒死,白發鬼和無名最終無功而返,不知道多少人輸的當褲子,自然也就有很多人大罵特罵白發鬼無能。
子衿兄恨不得抓住每個這麼罵的人,在他們的耳邊大喊一萬次,昨晚那個人不是白發鬼,不是白發鬼,不是!!!
“那人不是白發鬼。”他還是對著同桌的幾個人這麼說,“他出刀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白發鬼的刀沒那麼慢的,而且,你們的腦袋如果還沒有徹底壞掉,忘記你們輸的錢,想想另外一件事,你們就知道,白發鬼昨夜絕對不會出現在劉家,而是在別的地方。”
“你是說……”那個臉上貼著狗皮膏藥的三角眼沉吟道,“他去殺楊閻羅了?”
“你的腦袋總算好一點了。”子衿兄冷哼了一聲。
殺楊閻羅,今天早上,最轟動長安城的事情就是,楊閻羅死了,一顆幹癟幹枯到幾乎面目全非,但最終還是能讓人勉強認出是楊閻羅的人頭被擺放在楊家門口,而楊家,已經在燒了一整夜的大火裡變成了一片廢墟。
沒有人知道就在昨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將軍巷劉家的時候,位於玄武街的楊家大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是,沒有一個人活著從楊府走出來。
楊家,亡了。
也就是說,顧家贏了。
在昨夜那一場細密綿長的深夜秋雨裡,顧家刺出了最致命的那一刀。
“我聽說今早郡守大人去聽雨樓喝茶了。”同桌的一個賭客小聲說了一句。
“那就是塵埃落定了,這長安城,終究還是顧家的。”子衿兄說著也端起茶喝了一口,作為白發鬼的擁躉,他自然是站在顧家這一邊的。
長安郡守今早的確是到了聽雨樓喝茶,這一點是古月安親眼看見的,隨行的還有一些長安城裡的其他重要官員,不過他當時急著出門買早飯,也沒有細看,但對於一郡之守一大早親自帶著官員拜訪一個世家家長,這種感覺還是讓他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