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離開小樓,但不管多久總會回來,好像一直在守著這裡。我不由想到當年那個奇怪的陣法,我知道我不是陣眼,或許他才是吧。
而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守著這裡,不為等待,只為承諾和信念。
————————————
在冬雪第七次消融的時候,小巷中走過了兩個女子,一個抱著畫具,一個拿著兩盒棋子。
她們身上的“氣”和當初救我的人很像,只有少許不同,她們在透過我枝椏的陽光中擺下畫具,一人侍墨一人執筆,將我和院牆的模樣細細描畫。
“若是塵丫頭還在,看見這小家夥長大,她應該也是欣慰的吧”,執筆的女子抬頭看著我,眸光如水,在春風中漾著微微的波瀾。
侍墨的女子坐下擺開棋子,也軟了聲音:“若她還在,定是要我做好長圓糕給她接風洗塵的……只是每年渭水來了又走,我們卻從來不曾夢見過她啊……”
“不過現在一切都在好轉,她師父也大道將成,即將飛升,不管她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會失望的。”
“對了,下月正是藥峰織錦師姐和魔帝的婚典,先生備好賀禮了嗎?”
“現在畫的就是啊。小錦最近常常念起塵丫頭,這次便把這一樹杏花贈予她吧。你呢?這是你當上棋峰峰主後第一次備婚儀吧,備妥了嗎?”
“嗯。不過也無礙的,當年我和浥塵、織錦姐姐一起長大,感情自非常人可比,便是送的不好,她們也從不會生氣。”
“你啊……”
執筆的女子沾了些墨汁,在執棋女子額上輕輕一點。
“救命啊!丹青先生欺負小輩啦!”
“哦?是嗎?我還道你既表明心意,從此應與我同輩相稱,現在看來……”
執棋女子一把扔了棋抓住執筆女子的袖子做乖巧狀:“我錯啦!卿卿罰我嗎?”
“……不了謝謝。”
執棋女子依在正在揮灑丹青的女子的肩上,忽然抬頭看向我:“小家夥,小塵兒替你向天借來的壽命不多了,你是因我們這邊的術法存活,如果想繼續活下去,最好和我們一起回去,在界門中安居,如何?”
【我還有一人之約未赴。】
“好吧”,執棋的女子自畫中拈起一片杏花花瓣覆上我的枝條,笑道:“有了這個,你隨時可以叫我帶你離開,你也可藉此感知你的壽命,只要一息尚存,我都能救你。”
“如何選擇是你的事,只莫辜負了小塵兒贈你的時光,好嗎?”
【好。】
————————————
春風又吹來了兩次,我的生命逐漸損耗,我曾以為我再也不會開花了,但就在今年一次冬雪剛化時,我竟然開花了。
老實說這感覺非常奇妙,畢竟上一次開花的時候我還不是樹,而只是一根枝條。
但是這還不是我們盛放的時候,今年天氣異常地冷,很多人回家過年未歸,城中人很少。
小樓的主人也不在,不然他定會說——“終於讓你佔盡春風第一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