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永遠都是忽熱忽涼,雷公電母不知什麼時候就突然出現了,打你個措手不及,明明剛剛還是烈日當頭,現在就風雨交加。
老舊的窗戶在雨聲中吱吱響,頑強的柳樹被吹的腰都彎了,偶爾還有垃圾袋吹到窗戶上,不仔細看還以為一張人臉飄在半空。
這要是被我爸看見絕對會說,現在的人素質太低,好好的環境就這麼被糟蹋了。也不知道他一個會計為什麼這麼義憤填膺,又不是世界環保組織的,即使再氣再不滿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在家發發牢騷而已。
人就是這麼渺小,我們只是那滄海一粟。
我爸既進不了世界環保組織,也不可能跟在每一個人的屁股後邊撿他們扔的垃圾,他能做的也僅僅是管住自己,不讓自己成為那滿天飛的白色垃圾製造者,偶爾看見一兩個扔垃圾的,他會默默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然後搖搖頭嘆口氣說,“這都什麼素質。”
我一如以前拄著下巴聽課,楊升在講臺上唾沫星子滿天飛地講解著我們考試時的錯題,而我什麼都沒聽進去,耳朵裡全是窗外嘩嘩的雨聲。
張彤上節課下課出去了一趟,回來眼睛就是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一節課都在擤鼻涕。
我猜能讓她這麼傷心、哭的這麼情真意切只可能是考試沒考好,估計真的會應陳凡的那句話,她要在考試成績上虐張彤,替我報了在辦公室那一箭之仇。
我沒有幸災樂禍,甚至還特別主動遞給了她紙巾,我考的比她還不好,有什麼資格去笑她呢?
也許張彤只是一次的失誤,而我卻是實打實地成績不好,她能因為成績不好而難受到哭,而我會因為考的不是太差而慶幸。
某種程度上,我不如張彤。
我們就像同站在懸崖邊的人,梁尋、張彤、陳凡他們會因為找不到出路擔憂,而我則是滿足於沒有掉下去。
這就是差距。
我媽說,不要被未知的事情打倒,沒到最後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可外界的壓力讓我對自己有太多太多的自卑,壓的我可能無法走完未知的那條路。
人在一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空間裡是很孤獨的,我在一個平均分會被我拉低一到兩分的班級裡不只孤獨,還卑微。
即使我班依舊是平均分最高的班級,沒有因為我丟了尖子班這個名號,可依舊改變不了我拉低了平均分這個事實。
我真的很慚愧。
這些話我只能和齊宇發發牢騷,可他明顯不懂我慚愧的點,他的性格決定他不會和我一起傷春悲秋,只是睜著那雙桃花眼看我,“分在尖子班又不是你自己選的,你慚愧個屁啊。”
雖然他說的對,可我心裡還是不舒服。
差生有差生的擔憂,好學生也有好學生的擔憂,就像我之前說的,梁尋對於這次考試的壓力比我大,他作為保送生是全校老師和所有學生的第一關注物件,於他來說,只能考好不能失敗。
其實和他相比,我輕鬆得多,我最多也就是自己心裡的不愉快,而他受的是雙重壓力,活在聚光燈下的人才是最累的。
楊升說大榜下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我身旁的人僵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埋頭做題。
“大榜就不發了,有想看的同學去我辦公室看。”
楊升踩著下課鈴聲出去,陳凡就過來拉我,“走,一起去看看成績。”
“我不去了,我……我還要做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