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梔還沒有顯現身形,她飄在天上勸他:“你快些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你看你這一頭枯草的樣子,到了那邊,慕慕都能嫌棄你……”
希德把插在自己肋骨裡的那根棍子又往裡推了推,笑道:“好。”
洛梔揮揮手:“去吧,不用謝。”
希德單手抱著剩下的銀釘,彎腰,深深地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巫師天生高人一等,除非是面對了自己的軟肋,否則再怎麼折磨他們,也無法讓他們低頭。
傳聞巫師的屍骨也蘊含著這樣的力量,再強大的外力,也無法使他們的脊椎彎曲半分。
這樣的巫師,竟然對著洛梔低下了頭。
洛梔可能是第一個被巫師鞠了躬的人類。
她自己也有點驚訝,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說:“克裡斯汀,你們巫師是不是沒有壞人啊……”
感覺都好好啊。
“你一共只認識兩個。”克裡斯這麼說著,語氣卻是不敢太肯定。
洛梔掰著指頭數了半天,確實只有兩個。
她又問:“兩個人,佔巫師人口的多少呀?”
克裡斯:“……”
他老實回答:“不知道。”
洛梔想要再問些什麼,克裡斯已經別過臉去,不願意再回答了。
今天出來這一趟,雖然比想象中還要輕松不少,卻讓他的心情變得極不愉快。
他需要躲著洛梔一會兒,來遺忘那幾個已經放到明面上來的問題。
可偏偏洛梔不知道要避嫌,拽著他就問:“你說,齊敬之會不會有事呀?雖然說上次是他抓我過去,我才被教會的人發現的……”
洛梔仔細想了想,感覺那次好像是她坑了齊敬之。
她繼續說:“他其實也沒有壞心思,就是單純地想保護我。”
“保護你?”克裡斯反問:“我不夠麼?還是說,我不可以……”
因為是巫師,所以不可以?
即使在衰敗期再怎麼小心翼翼,艱難努力地忍耐……也到底還是個會發瘋,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怪物。
克裡斯停下追問,自嘲地勾唇:“好,我幫你查。”
洛梔:“……”
克裡斯看上去好像沒有生氣,可洛梔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心情。
他太能忍了,心裡都掀起海嘯,眼底還是一片平靜。
洛梔飄在他的身側,扒拉著他的肩膀,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哄他的話。
克裡斯卻是先開了口:“找到了。”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他被關在之前那個監獄裡,剛剛我們引起騷動,他已經找辦法逃了出來。”
洛梔:“……是嗎。”
她其實也不是特別關心來著。
如果克裡斯會不高興,會難過的話,她可以不要知道的。齊敬之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和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