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醫院來。媽進手術室了嗎?”
前排的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童洛從厚外套中露出的禮服裙,鄙夷——不就是夜宴的公主麼,老媽都要進手術室了,居然還不忘掙這種骯髒錢,還下飛機,是剛幫別人開飛機吧?
“剛進去五分鐘。”方駿堯的聲音黯淡了點,“媽剛才一直在問你怎麼還沒到。”
一絲苦澀爬上心頭,童洛眼眶一酸,勉強笑了笑:“對不起啊,姐臨時有個工作。放心吧,媽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掛了電話,童洛有絲疲憊,有絲傷感,她捂著額頭,深深嘆了口氣。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兩難,她也想在這個時刻分分秒秒都守在母親身邊,可是……
還好,至少,一切還不是最糟糕的。
希望這是一個快樂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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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路……凍成狗……
010 潑辣姐弟
童洛回到租住的單身公寓,換掉了衣服,急匆匆趕到醫院。手術室外的等候室裡人聲鼎沸,嗡嗡嗡的聲音就跟菜市場一樣。她正在人群之中搜尋,一個帶著耳機打扮嘻哈的帥小夥站起身朝她揮了揮手:“姐!”
童洛急忙奔了過去。
方駿堯站起來,想把自己的座位讓給童洛,沒想到邊上一五十幾歲的大媽瞅著空,一腳橫插過來,一屁股坐了下去。方駿堯愣了愣,因為擔憂母親的手術本就暴躁的情緒一下子點燃了,他伸手就把大媽小雞一樣拎了起來。
“哎喲哎喲打人啦!小夥子打老太婆啦!”大媽扯開嗓子叫起來,一屁股往下賴,還不停抓著方駿堯的胳膊。
“打殘了這就是醫院,打死了樓下就有太平間。”方駿堯扯下耳機,一甩胳膊,把人抖落,冷笑著站在座位前面。
“你這人怎麼講話的?什麼素質!欺負老年人是吧?”大媽似乎不是一個人來的,邊上又圍上來兩三個人,義憤填膺地似乎想要動手。
方駿堯一米九多的身高,身材健碩,見狀紋絲不動,沒有一點怵的:“我什麼素質?我欺負什麼老年人?我這麼大一人站在這兒看不見?搶座的時候生龍活虎,現在就是老年人了?”
“搶座怎麼了?你年紀輕輕地給老年人讓個座怎麼了?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到你們這代都沒了!”大媽破口大罵。
方駿堯切了一聲:“ho新通用標準規定44歲以下為青年人,45歲至59歲為中年人,60歲至74歲為年輕老年人,75歲至89歲才是老年人。你符合了?你要符合,把身份證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二話不說讓給你。如果不符合,有多遠滾多遠,別在這兒給我唧唧歪歪。”
對方幾個人還不依不饒,方駿堯直接當耳旁風,招手讓童洛過來,然後把她摁在座位上,把耳塞套在她頭上,省得她聽到那些汙言穢語。
邊上的圍觀群眾竊竊私語,各有支援也各有反對,方駿堯一概置之不理。那三個人不敢動方駿堯,又拉不下臉,就一直在那兒罵街,直到保安過來訓人才罵罵咧咧地走開。
方駿堯這才蹲下來,把耳塞拿了回來。
童洛戴著口罩,笑地眯起了眼睛,搖了搖頭:“你呀。”
方駿堯無所謂地聳肩:“活該!自己把自己慣壞了,社會風氣就是被這幫人弄壞的。”
“要做個好人,但是也不要委屈了自己。”童洛像撫摸大型寵物一樣拍拍方駿堯的腦袋瓜。
童洛三歲的時候,父母去世,她被父親的戰友方建國和孫希華夫婦收養,四歲的時候弟弟方駿堯出生,孫希華因為身子本身弱又難産落下來病根,基本上不能工作。十五歲的時候,方建國所在的鋼廠又發生意外,吊軌脫落,方建國為了救兩個工友,把自己命搭進去了,留下了他們孤兒寡母三個人。
家裡本來就只有一個勞動力,頂樑柱一塌,整個家一下子捉襟見肘。孫希華的醫藥費不能停,兩個孩子的學費不能少,家裡的開銷一分分都要出。失去方建國,不止是精神和感情上的打擊,生活上也走進了困頓。
遭遇意外的一共有三個工人,鋼廠效益本來就不太好,老闆賠了一家五萬塊錢,就一直賴著不肯拿錢。被方建國救的那兩個人,除了最初拎了點水果之類來了一趟,後來跟失了聲兒似的,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們說一句話,更別說報恩。
方建國一家,原本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樂於助人,整天笑呵呵,對誰都客氣有禮貌不計較。而出事之後,世態炎涼人心冷漠,讓十五歲的童洛,和十二歲的方駿堯,一下子被迫長大了。
矜持和禮貌,當不了飯吃,對待不要臉的人,就要狠狠地往上甩巴掌。童洛像大人一樣,和另外兩家人一起跟廠裡打官司,談判,經歷了各種威脅,謾罵,忽悠,恐嚇,最終得到了方建國用命換回來的那部分錢。
只出不進,這部分錢也只能暫時支撐起一段時間。弟弟年幼母親體弱,童洛站出來當起了這個家。日子窮一點倒也罷了,卻還有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方建國當過兵,高高壯壯個性爽朗,他在的時候,家裡開開心心鄰裡和和睦睦,而當他走了,既有一部分同情可憐他們母子三人得,也有一部分露出了醜陋的嘴臉,試圖欺負他們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