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已亮。宗門的人大多早起,餐堂裡坐滿了十幾個或大或小的宗門的弟子。
這些宗門弟子有不下五百人,有一多半的人口味刁,非得指點菜名,讓膳食處的按名上菜,而且餐餐不同,頓頓有異。還有什麼奇怪的菜品,膳食處的人做不出來,他們就會鬧上膳食處。膳食處的人看著比千嶺巖他們的火頭房的待遇好,要魚有魚,要肉有肉,其實他們受的氣可比火頭房的多得多了。
餐堂裡,小月行會的人坐在北側,趙子語和其父趙牧涯其母薛花花還有趙牧涯的得力手下常賦共坐一桌。
趙子語不善多言,自從師姐曲悅和他分別,更在說明不再相見之後,趙子語更加沉默寡言,就是面對親生父母,趙子語也少有話說。
趙子語如此已不是一兩天了。趙牧涯和薛花花也有些習慣了,趙子語如此,他們就是不習慣也非得習慣不可。
趙子語是為數不多在餐堂取餐用食,而不點餐加菜的人。可能是趙子語他自幼和千家之人一起成長,那種謙卑、自檢、簡約的性子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趙子語要了一碗飯,一葷一素兩盤菜,坐在父母身旁,視他們如空氣一般的自顧自己的吃起飯來。
趙牧涯他們是另叫的菜品,做出來要一會兒時辰,所以他們只好稍等片刻。
“子語,你也可以另叫菜品的,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飯,不是更好嗎?”
趙牧涯和趙子語說話,趙子語只是筷子稍微一停,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們和我一起取餐,不也能一起吃嗎?為什麼做出讓步的人非得是我?”
“你...”
趙家人飽讀聖賢,對倫理綱常看的極為重要。趙子語身為兒子頂撞自己,趙牧涯被嗆一口,已有些不悅。
看得出丈夫的怒氣,薛花花急忙稍稍地責怪趙子語一下。
“子語,怎麼和你爹說話吶。你爹他是好心,想讓你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你還是孩子,營養可不能落下,知道嗎?”
“青菜、雞肉、米飯,還有比這更有營養的東西嗎?”
薛花花沒想到自己好意的調解,竟然也被趙子語嗆了回來。趙子語對自己這個母親也變得冷漠,薛花花傷心,忍不住鼻子酸了。
趙子語抬頭看母親傷心的樣子,有些不忍,道:“我的意思是,我吃這個就好了,不需要再多費心了。”
“子語,你這話就不對了。”在趙子語一側的常賦開口道,“你是小月行會的少主,怎麼能和其他人一樣吃這種大鍋菜,這樣豈不是讓那些宗門的人小看了你爹?你作為少主,就該拿出少主的霸氣。”
“那我作為少主,我想吃什麼,輪得著你來指指點點嗎?”
趙子語一句話,可是得罪了常賦,常賦眼神裡隱藏著惡毒怨恨,表面上卻是一副很尷尬無辜的樣子。
趙牧涯是真的怒了,喝道:“你小子能耐了,現在誰也管不了你了!”
正在趙子語要繼續頂撞趙牧涯的時候,他們身旁閃過一人,正是前來取菜的千嶺巖。
千嶺巖和他們眼神相對,趙家的父子立即就安靜了。
千嶺巖進餐堂來,聖女宗的弟子人多而且都是美人兒,特別惹眼,千嶺巖一眼就看到了。千嶺巖此來是為了翠翠取菜,不想多生是非,便繞過聖女宗弟子所在的南側,往北邊走來。
千嶺巖注意到趙家父子的時候,他們也注意到了千嶺巖。
千嶺巖和趙牧涯眼睛對視,然後不屑的扭頭,各自冷哼一聲。
千嶺巖快走,不想多看他們小月行會的人一眼。
趙子語看著千嶺巖離去的背影,自責、愧疚之感湧上心頭,他想要和千嶺巖說話、道歉,可是他沒有勇氣也沒有臉面去面對千嶺巖,只能低下頭,默默去咀嚼那似乎沒有味道的飯菜。